念汝在似夢非夢中醒來,天已大亮。她艱難地翻了一個身,渾身酸痛,突然自己都覺得詫異。
怎么會睡著,怎能睡著了?!!
可她確確實實睡著了,而且沒有夢。
這樣也好,現在的她只有在睡了的時候才能沒有痛。現在醒了,她的腦子里,又被憤怒和傷悲沖擊不能自己。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那個她視為比自己生命還珍貴的男人真的出軌了。
她已經沒有理由欺騙自己。以前以為是自己疑心病,一次又一次告誡自己要對林辰生相信一些,可就在昨天,她被現實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不,不是一巴掌,是擊碎了她前半生整個的夢。她的生活徹底崩塌了。
"沒關系,隨便她吧,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我在烈日下奔波呢!想到下午就要見到你了,這沒有什么的。"
還有,還有……
可是念汝的腦子里已經裝不下了。
她踉踉蹌蹌的跑了出來,在公婆和林辰生莫名其妙的眼光注視下,愴惶而逃。
心被掏空的感覺莫過于此。
她穿過陰暗潮濕的小道蹣跚踏上公路。
有車飛速在身邊奔馳。是哪一個野男人又去會情人了嗎?
這個世界,所有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她想起自己曾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他和別的男人真的不一樣。
原來到頭來只不過是自己一廂情愿的自欺欺人罷了。
電話鈴聲響起,她摁了又響起…..
“干什么,你還有什么要和我說的嗎?”
“汝,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那些都是玩笑。”
“玩笑,深情的玩笑?
哈哈,真可笑。”
“你在哪呢?我去接你回來。”
“回來,回哪,我還有家嗎?”念汝掩面而泣,她的傷悲從骨髓里滲透出來。
她依晰記得她的童年就缺少一個帶鎖的抽屜。小時候她搜集了各式各樣的糖紙,一張一張的擺在那破舊的筆記本里。可是筆記本還是被人偷了,也許都算不上是偷,因為她一直想把它鎖在一個自己的抽屜里,可是她沒有鎖也沒有抽屜。
念汝腦海中又浮現出和林辰生的相遇相知和相愛。
她從小就是個美人坯子,身邊不缺少追求者。可是她有她看不上這些人的理由,他們浮夸,世俗,他們送花送包以各種理由約吃飯,雖然念汝從小生活在一貧如洗的家庭里但天生更注重精神層面上的東西,而辰生就不一樣了。
他初見她,就暗下決心要娶她。因為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別的女孩身上沒有的那種純純的感覺。他給她寫卡片,總是短短的,甜甜的:
“天空在下雨,我想把我的思念捎給你,致我心中的女孩。”
“我想有一天,和你手牽手走在大街上,記得讓我走在你的外邊。”
……
他俘擄了她的心。
有人跟她說:林辰生看人的眼睛色色的……
她懂他,她可憐他,他只是有點小小的眼疾而已。
可是她又似乎從來沒有過安全感。但她從來沒想過是他沒有給到過她安全感。
從小就懂事的念汝,始終都認為這是她自己的問題,是她從小就缺少安全感導致的。所以她在信任與不信任的漩渦里苦苦掙扎,在內耗和掙脫中拼命煎熬。
這輩子她都寧可是自己的錯。她巳經在拼了命的學習成長,學習給予對方自由了。
淚水濕了面龐,心痛又該如何療傷?
不知道什么時候,林辰生站在了她面前,拉著她的手說:回家吧!我向你解釋。
她怔怔的望向他,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委屈無助如洪水掘堤又一次涌了上來。
她拍打著他,只一遍又一遍的問: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是我渾,可是這些信息不都是我發的。”
念汝似乎已經聽不到林辰生在說些什么,她似乎在問他也是在問自己。
當信任真的崩塌了,她終于第一次不再責備自己。她終于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可憐。
總是為別人找理由,可是,別人真的需要嗎?
念汝的手漸漸無力,她喘息著,眼前站的地方是天橋。
剛剛她曾有跳下去的欲望。
只此一跳,她解脫了,林辰生應該會痛一輩子吧。
可是,誰知道呢?
說不定他的痛只是一瞬間而已。
她對這個男人再也沒有了任何把握。
只是她想到了可可,她和他的孩子,才三歲多。
可可是需要她的,這是她唯一確定的。
所以她不能死。
于是他看到她時,他看不到她翻江倒海的難受。
當念汝的情緒再一次得到發泄后,遺留下來的狀態或許只是有些弱不禁風,只是有些悵然若失。
于是她最終在折騰的精疲力盡后,還是隨他回家了。
而且她還睡著了。要知道,她曾是個有一點點心思都睡不著的人。
她曾經為了等他,到12點,凌晨1點,2點甚至一夜未眠都有過……
念汝醒來時,林辰生沒有在家。早餐做好了,桌上有張便箋:
“老婆,不知道我說些什么,你才能原諒我。請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用余生來補償你。好好休息,欠你的讓老公用今生去償還!”
字體很雋秀,都說字如其人。當初他給念汝寫卡片時,也曾讓她眼前一亮,自然也讓那份甜蜜多了份溫馨。
只是現在,念汝覺得一切都是悲涼的。恍惚之間又覺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實。
如果能用命來換回不被背叛的愛,她想不用十年,二十年,這一生她都是愿意的。
可是世間哪有切片之術,即使是切,又該從哪切起呢?
此時的念汝只能用哀莫大于心死,悲莫過于無聲來形容了吧!
她在沙發上頹廢地坐了一上午,林辰生來了幾個電話她沒接,滴滴的短信聲她也不再期待。她想到今年自己也三十四歲了,好像從來沒有好好為自己活過。
淚水又一次無聲的潸然而下。
失去自我,才是一切痛的根源吧!她狠狠的抿著嘴唇,想找尋答案。
可這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又占據上心頭。
老天,這不是一天兩天的感情:
是一個女孩的初戀,是一個女人視若生命的愛情+親情。
她曾經對他說過:倘若他不在,她也無法茍活。
可是他終究還是拋棄她了。
沒有什么是真的。
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念汝苦笑著看向窗外。有一個男人正小心翼翼挽著一個孕婦。
她會幸福嗎?他會出軌嗎?
誰知道呢?
可是當下,他和她又該如何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