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鄯來到這里,就這樣倉促的開始了同居生活。
要趕著回上海去辦理離職,一早就起來,把廚房先收拾干凈,打掃廚房花了整整一個上午。最難處理的是油污,做飯的地方墻面上一大片厚厚的油污,臺面上的油污就更加厚了,動用刀子才鏟下來。里面沒有安裝熱水器,也沒有燒水壺,用熱水只能用熱得快,把熱得快放在有水的盆子里,才能插電加熱,熱得快只能把水加熱到七八十度,不能完全燒開,燒來的水就只能用來洗臉洗澡洗東西,擦廚房的油污要用很多的熱水,熱得快根本來不急供應,只能打開洪洪娃的煤氣罐,用灶頭來燒水替換。洪洪娃用的鍋蓋上面的油污厚得也要用刀子一點點刮下來,抹布上的油污都粘得厚厚洗都洗不掉,用掉一塊扔一塊,鄯又跑去買了幾塊回來,順便買了早餐,吃了早餐又接著繼續打掃。洪洪娃起來了,聽到廚房有聲音,走到廚房門口。
“我平時就不愛拾掇,做完飯把鍋碗瓢盆一洗,其他的地方簡單擦擦。我媳婦在這里的時候也不愛拾掇,時間長了就成這么個樣子了。”
我一邊干活一邊回答洪洪娃“我就習慣了做完飯把廚房打掃干凈,油煙就不會越積越厚了,正好我們過來了,今天有時間把廚房打掃干凈,以后做飯就方便很多。”
“他媳婦,那就辛苦你了。”
“還好,都打掃得差不多了。”
油污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把柜子里面也清理了一下,里面除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和蟑螂屎和死掉的蟑螂尸體,就是厚厚的灰塵。柜子里都清理干凈,接下來剩下地面,在地面上撒上洗衣粉,用掃把來回的搓,搓上一會功夫,地上長期積累下來的污漬都掉了,地面露出白色的瓷磚,出租房里只有衛生間和廚房安裝了瓷磚。衛生做到看上去干凈和清爽,做飯的時候也不會被過去全是油污的環境導致沒有食欲,我又把昨天沒洗的碗也清洗干凈,廚房沒有水槽,用水都是在衛生間里接水,用過的臟水也要倒在衛生間馬桶里沖走,水源的不方便導致打掃衛生的時候拉長時間。
把放在客廳里的餐具拿出來,放在廚房的另一邊柜子里,我們來的時候,洪洪娃說以后大家一起做飯吃,就把帶來的灶頭放在柜子下面一層。
整理好以后,到外面簡單吃過中飯,沒返回出租屋直接趕回上海去處理余下的事情了。
鄯交代了我坐車的路線,又送我到門口直達長途汽車站的公交車站,可以確定,鄯是提前來過了里。
回到上海,已經是下午4點多了,我給肖打了電話,晚上我和肖去了街上,請了肖的朋友強我們一起吃了飯,鳳的工廠需要加班,就我和肖倆人。肖給在街上買了一個玻璃擺件送給我做紀念,后來還帶回了西北,放在柜子里很長時間,有一次不知怎么就掉出來打碎了,我難過了很久。
肖說我換了個地方了,讓我穿洋氣一點,帶我去買了一條花裙子,和一雙紫色的高跟鞋,那個時候,很多外出打工的小姑娘都會把自己打扮得很洋氣,肖就很愛打扮,也很會買衣服,也有很多漂亮得衣服,我就不太喜歡那些洋氣得衣服,感覺穿在身上不自在,有的衣服還要配高跟鞋子,走路就就很不自在,這樣的服裝只能有一兩套,偶爾穿穿還可以,日常穿還是要以舒適為主,一直到現在我都以舒適衣服為主。
晚上,鳳讓我睡她這里,肖不開心了,鳳的嫂子也住在鳳一個院子里,正好也進來鳳的房間玩玩,看見我們為睡在誰家而煩惱時,鳳嫂子說:“睡我家,這樣就公平了。”鳳嫂子的到來,就像天平和及時雨。
離職辦理完,就要回昆山去了,肖把我送到工廠門口。當時,我倆都沒忍住,哭得很傷心,站在廠門口互相給對方擦眼淚,說了些傷感的話,話記不住了,還記得當時的感覺,難舍又不得不舍得無可奈何。肖看著我離開的背影,我三步一回頭回過去著肖,肖喊了一句:“別忘了把搬東西時落下的涼席帶著,到了那邊省得再去買了,把省下來得錢買件漂亮衣服。”肖的提醒,我從上海背著一卷一米五長的涼席換乘好幾趟公交和大巴車,車上得人都帶著異樣的眼光看著我,總算是把涼席帶到了昆山。
開門進了屋,趕緊把涼席卸下來,把肖送給我的禮物和鳳以前送給我的一套咖啡杯子放在柜子上,鄯不在家,大概是出去了。
穿著肖個給我挑的裙子躺在床上睡著了,不知道什么我的腳上被拍了一巴掌,把我驚醒了,睜開眼睛看,鄯回來了,他拍的我。
“你還買了涼席?”
“不是啊,是前天裝車的時候忘記了,放在門口肖給撿起來拿到家里,讓我帶過來,省得再買,夏天馬上就到了。”
“嗯,不錯,走,去買菜,我以為你今天不回來,要在上海待上幾天,我沒買菜。”
“東西都拉過來了,他們都在上班,我也沒地方去了,辦完事情肯定要早點回來,坐車都要換乘四五趟。”
把衣服和鞋子換了下來,穿上平時舒適的衣服,這個衣服穿著實在難受,記得再也沒穿過,不知道后來丟在哪里去了。
我和鄯交流只限于日常需要的交流,從來沒有深度溝通和交流過,好幾次想與他溝通,他都在回避問題,每次都是溝通失敗,久而久之我也不再想著跟他交流,一般情況下感情好的情侶一定有說不完的話,說說對方不在身邊的時候發生的事情,開心的、喜悅的、悲傷的、憂愁的,都是建立彼此感情的橋梁。我和鄯交流都是像劃船,需要到對岸的時候,再使用劃到對岸去的船。
直接去了菜市場買菜,進去了菜市場,鄯從第一個攤位逛到最后一個攤位,一樣菜都沒買,光問價錢。買根蔥都要討價還價,我受不了,掉頭大步流星的走到菜市場門口,鄯出來了,手里拎著菜問我:“你怎么先跑出來了?”我沒說實話:“那里面好臭,太難聞了。”鄯沒再多問,鄯跟誰在一起都有話說,唯獨我們在一起,沒太多的話說。還是我忘記了他當時說了什么,或許他說的都不是關于我們之間未來的話,所以我選擇性忘記。鄯有時喜歡自言自語,看到一家店也要自說自話說上幾句,看到路邊發生什么事情也好奇過去湊個熱鬧。
晚飯鄯說下面條,鄯買的西紅柿、土豆、雞蛋、胡蘿卜,鄯把面和好,往面團上抹上油放在盆子里用蓋子蓋起來。我負責洗菜,按鄯的要求切菜,西紅柿切丁,胡蘿卜切成像指甲蓋大小的小片,土豆也切成小丁,雞蛋打在碗里攪散開,好在我做飯有些功底,在鄯的面前沒有丟臉,面條差不多了,鍋里的水也開了,鄯把面用刀切成一條一條的,用手捏住兩頭拉開來,在往砧板上來回的彈了彈,丟到鍋里。我也學著鄯這樣做,面條下出來了,撈在裝了水的盆子里,面條像豇豆老了那樣粗,還粗細不均勻,我和鄯看著下好的面條都笑了。
“這粗得咋吃。”
“要不把面條切成段。”
“來試試,只能這樣了。”
把面條切成了段,雖然粗,至少從長度來講看著就美觀多了,放在碗里也不會彈出來。開始準備炒菜,鄯把攪散雞蛋先放鍋里炒熟,放到干凈碗里,再倒入胡蘿卜番茄土豆丁,番茄炒出醬汁,鄯把切好的粗面條倒在鍋里,再倒入炒好的雞蛋,撒上十三香和倒些醬油翻炒幾下,面條可以出鍋了。鄯喜歡吃十三香,炒什么菜都要放十三香,后來才發現是他們那邊人都喜歡吃十三香。飯做好,都已經晚上7點,剛好洪洪娃下班回來了,鄯和洪洪娃一人盛一大碗,我盛一小碗,吃了一口,發現這個自己做的面條口感就是不一樣,軟軟的,要是在扯面的時候扯細一點,吃起來就更好吃了。大部分的飲食習慣都按照鄯的口味來,炒菜的話就吃饅頭,用電飯鍋煮一鍋粥,洪洪娃沒有電飯鍋,自從我們搬來了,他也喝上了粥。吃面條就是這種做做法,菜可以變花樣來,西紅柿好像不能缺少,導致后來好多年我都不喜歡吃西紅柿炒的任何菜,連街上的小番茄都不想吃。
偶爾也會煮上幾次米飯吃,鄯炒菜還是比較可以,但是每道菜他都會放十三香,為了遷就他,這些都沒有表現出來自己的不習慣,就是長時間下來,從來不敢表達自己不愿意和不喜歡,被鄯拿捏得死死的,我的任何情緒和喜怒哀樂都跟鄯對我的態度有很大的聯系了。甚至有時他的一句話,可以讓我開心,可以讓我難過,發展到胡思亂想。就在這樣的日子里,我漸漸的失去自我,越來越偏離正常的道。
洪洪娃穿著一條三角褲就推開我們的房間門直接進來了,鄯坐在床邊,我趕緊把頭鉆到被子里。說是有人請吃燒烤,當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四十多了,還能又精力出去吃喝。鄯穿好衣服和洪洪娃出去了,洪洪娃的舉動的確要跟鄯反映,不敲門可以理解,不穿外褲穿個三角褲真的不能理解。
差不多十一點,鄯回來了,我一直沒睡著,把這件事說給鄯聽,鄯也覺得不妥當,后來鄯也跟洪洪娃說了,洪洪娃也注意到這方面的行為有是點不妥當,也許他是一個人住在這里習慣了,一時忘了剛搬來的人里面還有女子。
住的都安定下來了,接下來是工作,果然,鄯要求我和他在一個工廠上班,雖然我不喜歡踩縫紉機,一年下來,基本的縫制技術也掌握了,最起碼不用去全是男人和鐵還有一群老太婆的工廠工作,鄯冠冕堂皇的說是怕我一個人到別的工廠上班不熟悉,還不如說是想讓我去又臟又臭的環境去接受磨難。
辦理入職的時候,鄯還真的找了韓小烈,向我介紹韓小烈說是他姨姥姥的孫女。韓小烈長得很漂亮打扮也很洋氣,一頭烏黑靚麗長發,個子高挑,身材也很勻稱,西北地區自古出美人,歷史上記錄的真不假,西北的美人和沿海地區的美人大不相同一眼能分辨出來,西北的美人一眼看上去就像西北時而曠野時而起伏的地形,讓人陶醉。江南沿海地區的美人,是那種梨花帶雨朦朧的感覺。難怪韓小烈能夠在這么一個輕松又干凈的部門,長得漂亮也是一種優勢,只要走的是正當路徑,不損害他人的利益,利用自己與生俱來優勢,確實是可以避免些辛苦。
這個工廠只有韓小烈在的部門是干凈輕松的,韓小烈告訴我們他們這個部門人滿了。
在排隊檢查體檢表登記時,工作人員故意找茬,看到我的體檢表時,也找了我的茬,借此機會故意跟工作人員鬧了起來,目的是想讓他們不錄取我,這樣我就不用在這個又吵又臟的工廠工作。
工作人員沒有權力決定誰的去留,但是可以借此機會在新來的人身上發泄一下個人情緒。一個小時的等待工作分配,通知下來了,我和鄯分在在一個部門,不在一個車間。各部門的主管進來帶人先到車間熟悉新環境,我和鄯的主管是同一個人,一個壯實的男人,大概三十八九四十這個樣子,他帶著我們穿過一個又一個車間,來到最后一個車間部門。
主管大聲對著我和鄯說話,是的,不是主管說話嗓門要這么大,而是不這樣大聲喊著說話,小聲的說根本聽不見。
“小伙子,你到前面去找領班,那個穿藍色工作服的人,他給你安排崗位。”
鄯往冒著火花的車間走去了。
主管轉過來對著我說道:“他們怎么把你這小姑娘分到我們這個又臟又熱的部門,這里都是老太婆干的活,哎!我說了也不算,分都分好了,你就在這里干吧,一起的是你對象?”
“是的。”
“哦,這就不奇怪了。你過去吧!看到在女人堆里站著的男人了沒有,他就是領班,你去找他,讓他教你怎么干活。”
“好的,謝謝主管。”
走進這個主管說的女人堆,一眼就看見了秀玲,秀玲埋著頭在用小錘子敲打著鐵管子。
領班一眼看見了我問道:“你是新來的?叫什么名字,我們這個活你看見了,就是敲敲打打,別看是敲敲打打,也不是隨便敲敲打打的。”秀玲抬起頭看見了我,剛要和秀玲打招呼,領班又說話吩咐了。
“先別去找熟人,先來把工具領了,熟人可以慢慢再聊,以后這里面生人也會變成熟人的。”
領班打開一個柜子,給了我一個錘子,和一把小刀,一把勞保手套。“來,接著,這就是你干活的工具,我帶你去找一個柜子,下班要把自己的工具收到柜子里保管好。”領班又帶著我去到后面的一排柜子前,給我開了一個柜子,把鑰匙遞給了我。又交代到:“這個就是你的柜子了,記好柜子門編號,明天來上班,別忘記了,我們這里面不包吃也不包住要自己帶飯,可以帶米來,這里有蒸箱可以統一蒸米飯,辦理入職的時候應該都說過,我再說一遍,怕你沒記住。”
把工具放進柜子里,領班又帶著我回到女人堆里。走到一個女人旁邊,對著女人說道:“錢姐,你就負責來教她怎么處理這些配件上的氣泡和毛邊,今天先交代下來,明天上班我就不再安排了。”
那個可以做我媽的阿姨抬著頭回了領班:“知道了,你安排的事情我都沒有掉在地上過,放心吧。”
聽這群女人說話的口音,大多都是西北人。
工作就這樣安排好了,臟和吵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好在不用上夜班,也就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