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天下來,沒有因為孩子的到來,鄯對我態度上沒有半點的改變,繼續不冷不熱,雖然沒有再說讓我走的話,但是所有的行為和態度都在告訴我該識趣的離開了,鄯認為我是用孩子來要挾他,非要跟他在一起不可,是啊!找我的也是他,現在不要我的也是他。
一夜沒睡,坐在床上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一直在責怪自己,內耗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夠好,導致鄯不愿對我好,一個晚上一直在反反復復檢討自己。來到這里兩個月,我除了上班就是下班,把家里打掃得干干凈凈的,做飯都是按照他的口味,連一件像樣的衣服我都舍不得買,鄯也從來沒有給我買過一件東西,我到底是哪里做錯了?看來真的是我不夠好,長得不夠漂亮,我除了指責自己,否定自己,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和毛病,把自己放得更低以外,沒認為鄯有任何問題。
是的沒錯,一個人從小在成長環境里長大的過程中,就沒有得到一點愛和關心,得到的是無限的貶低和打壓,被成長環境里所有的人看不起,和言語攻擊,經常在任何場合下被說成是這個世界上最差勁的人。久而久之,連自己也認為自己真的有問題,連自己也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差勁的人,連自己也覺得自己不配的到愛。
10年后,我病了,那時正好30歲,積壓在心理的種種像火山一樣爆發,生命到了最危險的時候,那種痛苦折磨無法再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想要結束生命。
就在最危難時刻,我遇到了人生中的貴人,是他點醒了我,跟我說了一句話:“在我跟你接觸下來,你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孩子,你要勇敢的去面對過去,找到問題的根源,別人利用你的善良對你欺負,利用你勢單力薄對你進行各種打壓和貶低,一定不是你的問題,是他們有問題。”聽了這一番話。沒錢看心理醫生,我開始自學心理學,自救。花了五年時間走了出來,但是后遺癥還是像地震的余震一樣不斷,在我自救治療期間,有人總是在對我講,說我想太多了把那些對自己所有的傷害不當回事不就沒事了,說我心胸不夠寬廣斤斤計較,還說我有精神病。在多種聲音下,毛病開始有復發的跡象。我又開始在網上去找尋關于更多的心理學知識,總覺得不是抑郁那么簡單,我想要搞清楚到底得了什么病?導致我從有意識開始,就無限極的自我認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差勁的人。終于把原因找了,就是故事開頭講到的(邊緣型人格障礙和創傷后應激障礙),又經過半年的心理疏導,回復到正常人的水平,但是,心理疾病一旦得了即便是好了,也會有后遺癥,只要大腦思維是清晰的,可以及時發現和干預。當然,一個人正常的七情六欲還是要有的,不能說短時間因為遇到一些事情不開心就認為是有心理疾病,還是要用科學的知識去判斷。
我為什么會在這里說那么多,這就是人生中最重大時刻,最關鍵時刻,一步走錯,便會萬劫不復。我也希望能夠讀到我故事的人,當然咯,我的文筆不是很好,給不了那種讓人一讀就洶涌澎湃的感覺,這個就交給讀者來判斷了,同樣的故事,不同的人讀出不同的感覺和收獲。這里又多說了一些,繼續回來。
天蒙蒙亮了,從床上坐了起來,拿出紙和筆坐在桌子旁邊,給鄯寫了一封信。信的內容,15年了,大概記得一些:“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也不用趕我走,我自己會走,我不會拿孩子來要挾你,賴著你,孩子我自己來養。我來這邊第一個月工資發下來1300塊,打了一千塊錢給我家里,身上只有三百塊了,等我第二個月工資發下來,我就離開,這段時間也請你多擔待,你上夜班咱們碰不到面,你上白班,我就打地鋪。對了,如果你愿意的話,有空咱倆去照張合影吧,我們還從來沒有照過照片,將來孩子長大了,問我爸爸是誰,我好給他看照片,讓他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謝謝!”這些年過去了,信的內容大概我還記得差不多是這樣,一字不差這個有點難度。在上海寫給亮仔的信我倒一個字都記不得了,應該算是選擇性記憶吧,不重要的就像手機內存一樣,清理出去了。
信寫好后,天也亮了。
為了不和鄯在家里碰面,免得尬尷,起來洗漱好,收拾一下,把信放在桌子上,出門了。昨天約好的,今天去同事馬會能家里。
從我住的地方走到馬會能家里大概要走上一個小時,走到大概10點才走到她家里,馬會能以為我迷路了。一路上走走停停,心里面非常難過,像是要窒息了,感覺雙腳有千斤重,也不知道接下來的路怎么走,口袋里裝著300塊錢,接下來要做檢查,然后生孩子,都是要花錢,走著走著,找個路邊坐著發一會呆,路過的行人都投來疑惑的目光。
到了馬會能家,她給我下了碗面條吃,馬會能也懷孕了,沒胃口吃東西,就我一個人吃。她的丈夫讓她去離職不要上班了,馬會能要離開工廠了。我也沒跟馬會能講我心里的事,聊了點別的扯開關于孩子的話題,與馬會能只是同事,還沒到什么都說的地步,那天說的話基本也是廢話,她家的長,我家的短,但我只字未提,我要被拋棄的事情。
大概下午一點,太陽正大的時候,我從馬會能家里出來,又開始漫無目的的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還是覺得胸悶,心里難過。走著走著走到藥店門口,走了進去,藥店的藥師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支支吾吾半天,開口說:“懷孕吃什么可以補充營養。”
“吃葉酸,還有補鈣補鐵的口服液。”
“需要多少錢?”我小聲的問道。
“懷孕前三個月吃,一共需要一千多一點。”
“啊!”
“好的藥就是這個價錢,還有便宜的嘛,幾十塊錢的。”藥師轉過頭到柜子里拿出一小袋白色沖劑的藥,又說道:“這個便宜30塊錢一盒,一盒10包。”
我接過藥看了看,上面寫著龍牡壯骨顆粒。“給我先拿兩盒吧!”
藥師又轉過去到柜子里拿了兩盒藥放在袋子里遞給我:“一共60塊錢,想要孩子發育的好,要多補充營養。”
“好的,謝謝醫生。”我把錢遞給醫生,轉身走出了藥店。
拿著藥,我又開始慢慢悠悠的走在路上,太早回去,鄯在家里,我不知道怎么面對他,干脆能拖晚一點回去,就拖晚一點回去。
一夜沒睡的原因,又疺又困,實在是撐不住了,還是回去吧,總要面對的,就像要離開一樣,這一天還是會到來。
推開房間門,鄯躺在床上睡覺,我放下手里的東西,在床邊躺了下來,正要睡著的時候,鄯轉過身來,從背后抱著我。我一下子就哭了,坐了起來,問道:“你這是干什么?你都要讓我走了,這樣做是什么意思,我太困了,打地鋪沒東西墊,就在床邊躺會。”鄯把手伸過來給我擦了擦眼淚,說道:“別哭了,我們結婚吧!”
當時我只顧著哭了,蠢到沒有問為什么這么快改變想法要結婚。我出去大半天,他應該是給家里打過電話了,在我把孩子生了過后,他的父母的總總行為,把孩子搶走的行為。讓我判斷出他看到我信的時候立馬給他家里打電話,把這個事情跟他父母說了,估計他的父母跟他講先把孩子生下來,孩子生了,我就要是繼續跟他過,那就得受壓制和控制,不過的話,他長得又那么帥有的是女人嫁給他。我第一次跟他講懷孕的事情,他都愛答不理,甚至當作沒這一回事,一封信讓他態度一下子就改變了?一封信就正式愛上我了?因為被文字所感動?怎么會,真實原因是不會告訴我,也不可能告訴我,但是真實原因可以在接下來的所有行為里一一證明。
鄯站起來往廚房去做飯了,才4點鐘,我以為他餓了。我半躺在床上,沒有因為他說結婚我感到一絲一毫的高興,反而在擔心,他對我一開始就很冷漠,以后會改變嗎?當然不會,他還是那個他,我也還是那個我,也變不漂亮和婀娜多姿。當時想,只要孩子是我生的,以后孩子跟自己親,最起碼他看在孩子份上,會好好過日子,安安穩穩過日子,這樣也就可以了。
才4點半,飯就做好了,鄯炒了兩個菜,我連忙起來去廚房拿筷子和碗。吃飯的時候,鄯著急忙慌的,上夜班也要到6點半才出發,他這著急是要干啥去?我還沒吃完,鄯丟下碗筷,說了一句:“我去找鎖城,有點事。”說完,穿好工作服開門出去了,我越想越不對勁,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家陪陪我吧,說說接下來打算,聊聊將來的生活,難道我們的事情就不重要嗎?才下午4點半,鎖城都還在睡覺,他要去找鎖城為什么不提前打個電話呢?我滿腦子的疑問,然后我站到陽臺上去,正好陽臺上能看見上班的路,去鎖城的家也要走陽臺上看得見的路,我們這邊的陽臺上看得不太全,彩兒的哥哥上班去了,房間門是開著的,我站到彩兒哥哥房間的陽臺上,站了快一個小時,沒有看見鄯騎自行車過去,到工廠騎車也就10鐘,去工廠的路也只有這一條。后來我隨口問了一下鎖城,幾月幾號下午幾點鄯是不是來你家找你了。鎖城說鄯八月里一次都沒去過他家里,鄯那天下午究竟去了哪里?找了誰?后來的日子里,找了誰這件事,比起后來的事,就是小浪見大浪,拍在沙灘上,倒在浪花里,過去的不找證據證明,從后來的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又堅持上了半個月班,上班的時候,鄯對我的態度緩和很多,我要求也不高,安安穩穩過日子就好,鄯態度是緩和了些,給我買了一箱牛奶,也是第一次給我買東西,因為他的轉變,我的心就像個地球圍著太陽轉。
開始有反應的時候,特別想吃酸的,在藥店買的那個什么補鈣的就像吃石灰一樣,我吃了幾包就停下了。秀玲給了我一小包杏干,吃了一顆,剛好是我想要吃到的味道,我都舍不得吃,留著饞了的時候拿一顆出來解饞。
反應越來越大,我跟鄯商量不上班了,鄯也同意了,鄯開始給我家里的生活費,而不是把工資卡交到手上,那時我也沒有這樣的要求,如果要了,不給很尷尬,那就不要吧。在家待一個禮拜下來,安全感越來越低,我們在一塊待著的時候他從來不跟我聊將來,聊孩子出生以后怎么安排,給孩子取什么名字,他只字不提,我也不敢問。
我開始變得疑神疑鬼的。
鄯有一個包包,我從來沒碰過,那天我好奇心作祟,打開來看,里面是一本厚厚的小說,還有一個筆記本,筆記本上記了做西點的配方,首頁有一個女生的名字,難道這個是他在南京時交往的女朋友?15年過去了,我記不清那個名字,也沒聽他提起過,筆記本上的名字的女孩也沒來找過他,當時我也沒敢問他,畢竟是我自己偷偷打開他的包。我又把那本小說拿出來看看,小說里面內容是那種打打殺殺還有一點帶著色情,我趕緊把小說裝進包里,這本小說后來也在搬家時他丟掉了。
上街買了一個魚頭燉魚湯,炒了兩個菜。鄯下班回來了,還帶著朋友回來,也沒提前告訴我,那個時候我到昆山以后就沒辦理新的號碼,鳳和肖給我打電話都是打在鄯手機上,也沒辦法通知我。吃飯的時候,還是不變,一個勁的給朋友夾菜,還是一樣不管我。
魚湯還剩下一些,準備放著明天喝。第二天的時候,我拿出來喝,有味道了,我端起碗把壞掉的魚湯倒進馬桶里,按水沖了下去。忘了還有一塊魚骨頭沒撈出來了,等到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晚了,洪洪娃回來上廁所的時候發現馬桶堵了,鄯下班也到家了,彩兒的哥哥也回來了,看他們的態度,我沒敢說話,感覺得到洪洪娃有情緒了,第二天房東過來把馬桶修理好了,取出來一塊魚骨頭,我才說是我不小心倒的,在房東還沒來的時候,我自己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伸手進去摳出來,摳了好久怎么也摳不出來。馬桶修好以后,洪洪娃的態度變了,我們也就這樣分開了吃飯。在彩兒還沒來之前,我跟鄯提過分開吃,鄯要面子不愿意,我還用膳的手機給鄯的媽媽打過電話,讓鄯的媽媽跟鄯說一聲,電話撥過去之后,鄯的媽媽不會講普通話,她應該能聽懂普通話,后來我才想起,當時我干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后來才知道,鄯的媽媽對鄯很寵溺,聽不得半點別人說她兒子不好,當時我以為提前跟婆婆搞好關系,將來少有矛盾,我真的是年少無知,捅了馬蜂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