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婚禮開始不到10天了，鄯讓我給我家里打電話人把戶口本寄過來辦理結(jié)婚證，我爸接到電話開口就是要錢，讓鄯的家里先打錢過去，再把戶口本寄過來。我爸的要求，成了交易，成了在賣女兒，讓鄯的家人覺得就是在賣女兒。鄯的家人也因為我爸的要求在家里鬧了起來，戶口本不在我的手里，鄯沖著我發(fā)起了火，這件事我也沒一直忍讓，說了一句：“彩禮錢是你自己要給我家里的，現(xiàn)在他們收到錢才寄戶口本，你沖著我發(fā)什么火，這結(jié)婚證不領(lǐng)就好了，你也還沒到法定結(jié)婚年齡。”

鄯走出房間往上房走去，過了半個小時，鄯又回到房間來了，說道：“先打五千塊錢，等戶口本到了，剩下五千塊錢，到你們老家的時候親自給他們，你現(xiàn)在給家里人打電話，問問可不可以？”

再次撥通了家里的電話，我爸告訴我錢不給齊，那就寄復(fù)印件。掛掉電話，我向鄯轉(zhuǎn)達了我爸的意思，鄯又去了上房，10分鐘回來了，鄯的爸爸也進來了，說了什么我倒忘了，只記得同意了我家人的要求。讓我再打電話過去，問什么時候寄戶口本復(fù)印件，我又再一次給我爸打電話，我爸的態(tài)度很堅決，錢到賬，就寄。

第二天，鄯的爸爸到城里去打錢去了。

好多年后，我腦子恢復(fù)到正常思考。再看，我的家人就是在賣我，還賣得這么便宜。這也給鄯的家人一個明確的信息，我沒有靠山，我的家人眼里只有錢。從一開始在昆山的時候就告訴他們，我的家人沒有問過一句我為什么要這么早去嫁人？就算已經(jīng)到了結(jié)婚的地步，哪怕是問一句在那邊習不習慣，這樣話一句都沒問過。從他們的嘴里出來就是我不聽話，還把我比喻成像牲口一樣發(fā)春了。

后來在我發(fā)病期間，和治療期間，我質(zhì)問他們，為什么要去要這個彩禮錢，為什么鄯的家人給齊了彩禮錢，三番五次邀請娘家人到西北去做客，你們不當回事？我的問壓根也要不到答案，我的家人告訴我他們養(yǎng)我這么大，該要錢。我無話可說，去西北做客，我的家人一句話丟給我，遠不想去。我繼續(xù)問，既然你覺得西北遠，為什么在收彩禮錢的時候要一口答應(yīng)去西北做客。我的家人開始犯渾胡攪蠻纏了。那個時間段我也明白了，不在乎你的人，只會毫無愧疚的利用你，榨干你。

是的，那個時候我的父母在蓋新的房子，需要錢。

在等戶口本復(fù)印件期間，鄯帶著我去城里賣衣服，鄯的爸爸也一起去。一大早，鄯的爸爸、鄯、我，坐振新的面包車下縣城，鄯的爸爸給城里的彩虹姐打了電話，請彩虹姐一起幫忙挑選衣服，振新把我們放在城口的路邊，有事先開車走了。鄯的爸爸帶著我們?nèi)チ瞬屎缃慵依?，彩虹姐家住在一棟老式的筒子樓里，樓層的走廊是露天的，彩虹姐的家住?樓，鄯的爸爸上前，鄯走在中間，我跟著后面。彩虹姐家的門是開著的，彩虹姐正在給小的孩子穿襪子。

“大大，你們來了，快進屋里坐，家里有了娃娃，就是亂得不像樣?！辈屎缃阋贿呎泻糁覀?，一邊趕緊把孩子的襪子穿好。

“侄女子，都不是外人，快對了。買衣服我片不來，你經(jīng)常在城里，能片來那達衣服好，價錢合適?！臂返陌职终f著話，順道坐在了靠門邊的凳子上。

我和鄯還在門口。

“快進來坐，叫個啥名字，我這記性差得?！辈屎缃惆岬首映鰜?，放在門口做飯的地方。

彩虹姐家里住的是一個大通間，有一間小閣樓，需要用梯子才能爬上去。大通間里面兩張床并在一起合成一張大床，靠門口的地方就是用來做飯。那個時候我好羨慕這樣的家，家雖然不大，也不豪華，甚至還很簡陋，但是可以一家人住在一起，自己可以給自己做主，孩子也在自己的身邊長大。

“彩虹姐，你就叫我小云?！?/p>

“我這記性不好嘛，這下記住了，小云進來坐?！辈屎缃阏泻敉晡覀?，又去倒熱水。

我和鄯挨著靠櫥柜的地方坐了下來。

彩虹姐給彩霞姐打了電話，讓彩霞來幫忙看一看孩子。

安頓好孩子，差不多時間商場也開門了，彩虹姐帶著我們?nèi)チ松虉觥?/p>

先是買戒指，戒指安排在一千塊錢，我選了一款8百塊錢的戒指，戒指上鑲著一顆紅寶石，送了一個鐲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的，我不太有習慣戴戒指和首飾，戒指就一直放在衣柜里，從成都被趕走的時候，戒指也就順理成章物歸原主。

出來的時候，經(jīng)過一家婚紗攝影，我拉著鄯進去看看，鄯的爸爸站在門口一直在反對，說什么拍照會讓胎兒變畸形，鄯也立馬改變了立場，彩虹姐是他們家里人，這個時候也會站在家人一邊，從他們的態(tài)度可以看得出，這場婚禮不是為我辦的，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辦理的，婚禮的過程只是走一個過程。我沒有堅持要拍婚紗照，即便是孩子生了我也沒有要求過，連一張普通的合影我也沒有要求過。

開始到商場挑選衣服，我買兩套顏色一紅一紫的秋衣，一件深藍色的妮子上衣，一件毛衣，一件長款毛衣，一條黑色的褲子，兩雙鞋子。鄯買了一套西裝，一雙皮鞋，一件白色襯衫。

接下來就是要去買婚禮時我穿的衣服，鄯的爸爸逛不動了，要自己提前回家，到中午飯時間也沒有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完再回去。我們仨找了個地方吃了中飯，彩虹姐又帶著我們到了一個專賣結(jié)婚用品的集市里去，里面全是賣結(jié)婚的用品，紅紅綠綠看得我眼花繚亂，不知道選什么款式了。婚禮穿的服裝也就只能穿一次，挑選的時候就犯了難。試了好幾套，要么看上去臃腫，要么款式不好看。準備要離開的時候，在最里面一家買到了合身的婚禮禮服，禮服花了一百元。

婚禮上零零碎碎的用品也在逛街的時候順道買好了，彩虹姐才想起婚禮穿的鞋子沒買，看了看時間，要是再回頭去逛逛，肯定要錯過班車，婚鞋的事情就暫時放下，安排過幾天再下來。

戶口本復(fù)印件到了，復(fù)印件直接寄到在鄉(xiāng)政府上班的鄯的一個堂哥那里，鄯的堂哥來電話的時候都下午兩點了，正好是禮拜五，不去的話就要等到禮拜一，禮拜一正好是婚禮。鄯的爸爸借來一輛三輪摩托車載著著鄯和我往鄉(xiāng)政府開去，鄉(xiāng)鎮(zhèn)的街道看上去很荒涼，街道兩旁的房子都是一排排平房，做生意的門店還是過去七八十年代商店用的大門，不進里面去看，完全不知道里面是賣的什么，也看到有一兩家買衣服的小商店，街上的行人也不多，這里的生意也應(yīng)該是很難做，發(fā)展不起來的原因，導(dǎo)致這個鄉(xiāng)鎮(zhèn)很荒涼。

鄯的爸爸把三輪摩托車停好，我和鄯下來，鄯的爸爸安排我們?nèi)ヅ恼眨纫粋€人走進鄉(xiāng)政府里面去了。

鄉(xiāng)政府的旁邊正好有一家拍照的小照相館，我和鄯走了進去。當天我穿了一件紅色衛(wèi)衣，鄯也穿了在昆山買的紅色上衣。照片照出來的時候，我們都沒有笑。在等照片的時候，鄯的爸爸來了，讓我和鄯繼續(xù)在外面等，他拿著照片進去辦理結(jié)婚證，當時我以為我聽錯了，雖然我沒領(lǐng)過結(jié)婚證，看電視也知道領(lǐng)結(jié)婚證是要結(jié)婚的當事人親自領(lǐng)取，經(jīng)過這段時間對鄯的爸爸了解，這么強勢的長輩，專制的長輩，恐怕問什么說什么都是多余的，搞不好還會引發(fā)矛盾，當時我就沒多想，政府辦理的結(jié)婚證肯定不可能有問題，就算鄯的爸爸專制霸道強勢，證件應(yīng)該不是他說了算，萬萬沒想到，就是自己的膽怯和害怕，害了自己。

一個小時后，鄯的爸爸從鄉(xiāng)政府里面出來了。

“你寶林哥說了，要過幾天證件才出來。”

“爸，婚禮之前能拿到結(jié)婚證？”

“估計是拿不到?！?/p>

“這事辦得，哎！”

“天快黑了，先回家，這事不是你我說了算嘛?！?/p>

鄯的爸爸坐上了駕駛室，鄯先上去，隨后拉了我一把，我倆和來時一樣倒坐在三輪車后面車斗子里，我看著夕陽西下的黃土高原，就這樣看著看著，看著天空從紅色變成褐色，到家的時候，天全黑了，看了看時間還不到六點。

鄯的媽媽和姥姥在廚房里面忙活著下面條，奶奶從院子里往外面走去，鄯的爸爸把我們拉回來，開著三輪摩托車歸還去了。

吃過晚飯，鄯的媽媽進到我們房間里來了，我坐在炕邊上看電視，鄯坐在沙發(fā)上。

“還有兩天，鞋子可沒有買嘛！”

“對，我把這事給差點忘了?！?/p>

鄯的媽媽看向窗簾說道：“窗簾也沒有換，事情還多著哩。”

“明個到縣城的浴室去洗澡，一道買回來?！?/p>

“能成能成。”

鄯的媽媽說完，出去了。

我也想起，自己來了10多天了，沒洗過一次澡，身上都臭了，鄯的家里也沒有洗澡的地方，用水也很省。婚后我在鄯的家里住了兩個多月，除了換衣服時打水來擦擦身子，一次正兒八經(jīng)的澡都沒洗過，身上的皮脫在衣服上白花花的一片一片，看到都把我自己惡心吐了。來到這里一段時間，聽村子里的人說，以前有的男人從生下來到死都沒洗過澡，有的婦女也就在出嫁的前一天晚上洗了一次澡，不知道是真是假。

天還沒亮，鄯的媽媽已經(jīng)起來了，來到我們房間門口叫我們起床，困得我倒頭還想繼續(xù)睡，我也搞不清楚，那個時候我感覺睡不夠，一天到晚都在打瞌睡犯困。

“趕緊起來了，口家班車錯過了，要到中午的一趟了?！?/p>

“起來了，起來了，在不叫喚了，把人叫喚得心慌慌?！?/p>

“我不叫喚，你可就睡得不起來嘛，我還把你的心給操上?！?/p>

鄯的媽媽說完，往廚房走去，開門進廚房去了，姥姥睡廚房炕上，聽到動靜也醒來了。

我趕緊起來穿好衣服，洗澡換洗的衣服是晚上收拾好的，洗洗臉就可以直接出發(fā)趕車去了。

到廚房打水的時候，姥姥起來坐在炕上，披著衣服。

“姥姥，把你給吵醒了?！?/p>

“年紀大了，有點動靜就睡不著了。”

鄯也跟著進來了，拿廚房的盆去舀水洗臉。

“你不刷牙就洗臉了嗎？”

“咦！我把刷牙給忘記了嘛！”

“快對了，一天不刷，誰還去聞你的嘴?！臂返膵寢屪陲L箱前面，正準備燒鍋對著鄯說道。

“不刷就不刷了。”

鄯用廚房舀水的瓢舀了一點水，喝了口瓢里的水漱了漱口。

收拾好后，我和鄯出門了。

走在路上只能看見路，路兩旁還是黑麻麻的，走了快到公路的時候，我尿急得實在憋不住了，天也差不多快亮開全了。周圍全是一望無垠的土地，連個土堆，連棵大樹也沒有。

“我要上廁所，憋不住了。”

“現(xiàn)在沒人，你就在路邊解決吧，等會車子來了，你就得憋到城里去上廁所?！?/p>

憋到城里去，還不把我的膀胱給憋爆炸了，管不了了，往四周看了看，確實沒人，我走到路外邊的地里面，背對著路，剛好脫掉褲子，正在準備尿的時候，一個男人騎著自行車往我們這里過來了，鄯站在里我20米的地方，鄯朝著騎自行車的男人喊道：“有人上廁所哩，等一會再過來?！?/p>

騎自行車的男人沒聽見一樣，一個勁的往前沖，看樣子是不停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就蹲在地里把頭埋著，把尿先排空，丟不丟臉尿完后再說，反正騎自行車的人沒看清楚我的臉，我也不知道騎自行車的人是誰。

走到馬路上來，不到兩分鐘，班車來了。

到了縣城，鄯帶我到醫(yī)院旁邊的路邊早餐攤吃了早餐，早餐有韭菜盒子、油條、豆?jié){、豆腐腦、油餅子，還有的早餐沒注意看。鄯要了一碗豆腐腦，兩個韭菜盒子。我要了一碗豆?jié){，一個韭菜盒子。我咬了一口韭菜盒子，發(fā)現(xiàn)真的很好吃，韭菜不多，粉絲很多，里面還有雞蛋碎，吃起來外酥里嫩。于是我又要了一個韭菜盒子，鄯看了我一眼，繼續(xù)吃自己的早餐。

洗澡的浴室離早餐攤不遠，吃好早餐我和鄯走過來的時候，浴室還沒開門，營業(yè)時間九點，看了看時間八點還不到。鄯又帶著我去了彩虹姐家里，到了彩虹姐家里待到快九點，又來到浴室。

洗澡10塊錢一個人，不能超過3小時。

從彩虹姐家出來的時候，彩虹姐交代我，里面太悶，別待時間長，萬一暈倒在里面沒人知道。

到了浴室里面，熱水沖在身上，把那些叮囑的話早就拋在腦后了。

我出來的時候，鄯站在外面，拉長著個臉，對著我說道：“我在外面叫你，你沒聽到嗎？我以為你暈倒在里面了，準備叫人進去看看情況。”

我哈哈的笑了起來，心想原來你還會擔心我，也是這段時間，我和鄯雖然談不上感情好，最起碼不像在昆山的時候那種緊張的氣氛，自己的感覺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這樣我也可以定下心來，在這片黃土地上安心生活了。我也是這樣的人，只要可以安靜的過日子，過去的事情，可以拋在腦后不計較。

出了浴室，準備去買窗簾，在去買窗簾的路上正好看見了一家鞋店，鞋店里面有一雙紅色的鞋子。走了進去，老板把鞋子給我試了試，正好合腳，講價還價下來，花了25元。

鞋子也買到了，窗簾也買好了，我和鄯在街上吃了中飯，慢慢悠悠的去汽車站坐班車回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