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要從2009年春末夏初開始講起。
是我來到上海打工的第二年。
第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到了第二年,對這個有著一幫總是欺負我的老鄉的打工小鎮上,有一種迫切想要逃離的念頭。
在頭一年的工作時間下來,工作經驗沒有,工資也沒有余下來做一些儲蓄。更沒有機會選擇下一個發展自己的新起點,即便是有一丁點勇氣也泄了氣。
一個沒有任何社會經驗的農村小姑娘在經濟發達的城市感覺到非常迷茫和無助。也沒有一個可以信賴和有智慧的長輩幫忙指引,又加上從小就在壓迫不能有獨立思考的環境中長大,膽怯到不敢去獨立考慮自己將來的路該怎么去走,甚至還會覺得自己去獨立思考有一種羞恥感。
因為,在我將要決定做任自己喜歡的時候,就有一大幫人,真正需要他們幫忙的時候不幫忙,拿我來當出氣筒的時候,是一個也不缺席。對我是從頭到腳的批判、打壓、貶低等各種言語上的攻擊,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種固化心理,膽怯害怕不敢有自己獨立的思想。
在離故事開端的15年后,學習了科學心里學的認知療法。
才明白,原來導致人生道路上的重要選擇出了大問題的原因所致,是從小成長的環境中,被人為導致生了心理疾病,才會在身體上不受控制,思想上又被無形的牽制著,這樣的情況下,用反抗的行為做出沖動的選擇。
導致走向懸崖邊緣跌入深淵,浪費了最美好的青春和寶貴的時光。
五月上旬,具體是幾號,記不清了,只記得是過完五一沒幾天。
朋友肖要去約會,下了班我要一個人走一段沒有路燈的路。
以前肖還沒搬到這個院子里的時候,我也是一個人走這段路,肖來了過后,反而不習慣了。
掏出手機不由自主的給王繼忠發了一條信息:“你能來我們廠門口接我下班嗎?”
王繼忠知道我們工廠的位置,信息里就不用再說明位置。
王繼忠真的來了,騎著一輛小摩托在我們廠門口等著我。
直徑的走了過去,坐在了王繼忠騎的摩托車后座上。
當時一路上說了了什么我倒忘了,只記得王繼忠說他下了班后,被他的大哥叫去家里喝酒,他大哥家里來了一個朋友,讓他坐下來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也沒去問他大哥家里來的人是誰,也沒有習慣去打聽與我無關的人和事。
王繼忠在講述,我就聽著。
王繼忠來還說了一句,說起了他要來接我的時候,在他大哥家的朋友和他的大哥問他是要去接誰?
王繼忠回答他們,是去接一個貴州姑娘下班。
是的,我記得很清楚,王就是這樣跟我說的。
這算是選擇性記憶吧!
當時,我就在想,王繼忠的大哥的朋友真的那么喜歡打聽東南西北風,喝酒都不能堵上他的嘴。
王繼忠把我送到院子門口,調轉車頭,趕回他的大哥家里去了。
回到家,把門打開不到5分鐘。
王繼忠、王的大哥、第三個就是單林軍。那個喜歡打聽的人,就是這個不請自來的單林軍。攪亂了我整個人生,導致最美好的15年都在驚濤駭浪中掙扎渡過,也讓我和王繼忠錯過了對方。
到今時今日,沒有收到單林軍向我說過一句對不起,從他的所有行為和態度中得知,我就是活該的。
也不奇怪,有品行障礙、自戀型人格障礙、回避型人格障礙、基底節發育不全的人是不會對自己所犯下的過錯感到一丁點愧疚和自責。
三個大男孩走進了我的房間,王繼忠是一個很靦腆的男孩,話很少。王繼忠的大哥是結過婚的男人,要稍微放開自然一點。話最多聲音最大很尖銳的是單林軍,單林軍一屁股就坐在了我的床尾上。王繼忠和他的大哥只是站著,我給拿了凳子也沒有坐下。
當時,你一句我一句,說得亂七八糟的,記不清也沒辦法記得請。
但是,有一句話,時至今日甚至到了行將就木的那個時候,咽下最后一口氣,我也不會忘記。
單林軍突然從嘴里說了一句:“王繼忠他要回河南老家訂婚了,人家老家的媳婦很漂亮!”
我轉過去問站在我旁邊的王繼忠,王繼忠結結巴巴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單林軍一直在旁邊干擾想要表達王繼忠。
我大喊一聲:“都別打岔,我自己來問他,讓他自己親口說。”
我看著王繼忠問道:“你真的要回河南老家去訂婚了嗎?”
王繼忠眼神躲閃,也越來越結巴,結巴到不能正常表達了。
王繼忠轉過頭去尋找到了一塊放在桌子上的洗碗布,抓起來捏在手里捏來捏去。
我看著王繼忠的有些心虛有些緊張狀態,心里在想,難道單林軍說的是真的?就連站在一旁的王大哥都沒有替弟弟王繼忠澄清。
原來王繼忠一直不對我表明心意,是老家安排了要結婚的對象,我對他而言只是比朋友近一點,離戀人的距離隔著一個風俗嗎?
難道這段時間王繼忠對我了解下來,和我們老家那些愚昧庸俗的人一樣,在意我的出身嗎?
還是他對我的態度就只是我自以為的感覺,難道這些感覺都只是我從一開始的錯覺?這些疑問直到今天還是疑問……
和王繼忠的認識,是在2009年的開春,王繼忠的父母在長港打工人居住的村莊開了一家鍋爐房,專門給住在這里的打工人提供打開水服務。
以前打開水見到的都是王繼忠的父母。
開年后,經常能在鍋爐房見到王繼忠,王繼忠的大哥正好又是我剛來上海第一次租房子的二房東。
三四個月的接觸時間里,我和王繼忠慢慢的向彼此走近,王繼忠也會幫我把開水打好放在一個顯眼的位置,我下班的時候也就不用排隊等候打開水,直接拿著灌滿開水的暖水瓶回家。
王繼忠也會幫我把開水瓶送到我家門口,他放下開水瓶,就離開了,也不多說話,也不要求進屋坐坐。
是的,王繼忠就是這樣一個很靦腆的大男孩。
對他的了解,只知道他比我大4歲,在一家家具廠里工作,為人實在本分。
那天晚上他們一起來過我家后,就再也沒見過王繼忠。因為單林軍的出現,我和王繼忠各自的人生軌道再也沒有任何的交集,也成為我這15年間最莫名其妙的遺憾。
三個男孩在我家里待了大概有10幾分鐘。
工作了一天下來,晚上又繼續加班到九點才下班,感覺到很疲憊。又加上聽到王要回老家訂婚的消息,想讓他們離開我家,準備休息了。
“我上一天班,很累了,我想休息了。”對著他們三個男孩說道。
王繼忠和他的大哥,急忙說著:“啊!是的是的,的確是有點晚了,我們不打攪你了,明天我們也要上班,走吧。”
我跟著后面把他們仨送到院子門口,回過頭來腳剛伸進到屋子里,看見單林軍怎么還坐在床上。
看著單林軍沒走,我一臉的不悅。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單林軍說道:“你怎么還不走?我要休息了。”
“我是來找小鳳的。”鄯嬉笑著臉的回答。
“來找小鳳,你跑我家做啥,你去小鳳家里找她,要不我幫你打個電話。”
我準備伸手去拿褲兜里掏手機。
單林軍一把抓住我的手說道:“我是來找你的,我一直沒有忘記你。”
單林軍的話剛說完,我居然哭了,趴在床上哭了起來了。
是感動嗎?不是,是我自身的原因,是我來上海長期以來,被各種的欺負。工作上的被欺負,在上海的老鄉賜予強加的欺負。
是的,我需要關心,需要有人給我溫暖,我是人,不是塊石頭。
當時,我不想去分辨這突如其來的和莫名奇妙的非正式表白,我只知道我需要一個人對我好,我也不想去分辨對方是誰了。
肖承瑞約會回來了,看見單林軍在我家里的床上坐著。肖承瑞走向門口,又止進屋的腳步,抿著嘴笑了笑,說了一句:“我先回屋了。”
單林軍是誰?為何突然就冒了出來?
是的,后來我也很懊惱,為什么這個單林軍,他憑什么要不請自來?
單林軍是去年7月份之前,我們都租房子在王繼忠的大哥承包的一棟房子里。
單林軍住在正屋的二樓,和王亮合租一間屋子。
我住在正屋后面的小院子里的一間小屋子里。
6月,上海的梅雨季節。一樓不僅潮濕,還時常有癩蛤蟆青蛙進到屋子里跳來跳去。
在這情況下,我選擇了搬家。
搬家那天,也是下著大雨。
好在東西不多,我借了小鳳的房東家里的三輪車來拉東西。
正好遇見王亮和王繼忠的大哥和王繼忠的弟弟,是他們仨幫我把家快速的搬完。
單林軍一直站在樓上觀看,當時我也沒注意是他,只是知道樓上有一個人站著。
搬完家后,找了個時間請王繼忠的大哥和王繼忠的弟弟還有王亮來家里吃飯,表示感謝。
吃飯的時候單林軍跟著一起來了。
既然來都來了,也不能把人給趕出去,這樣也不太禮貌。再說,就算沒幫忙,吃一頓飯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吃飯的時候,我才看清楚站在樓上的人就是單林軍。
小鳳也一起在我家里吃飯,搬家那天,小鳳雖然沒幫我搬東西。但是,她在家做飯,讓我一起吃的晚飯。
就這樣,大家就這么認識了。
當時我也沒記住王繼忠的大哥和弟弟叫什么名字。單林軍的全名我也沒記住,只知道他是甘肅的,大西北黃土高坡唱信天游的黃土地人。王亮也是河南人,長得很帥的一個男孩,沒過多久就發現王亮是徒有其表。
出于感謝,我借給王亮的150塊錢,他居然賴著不還。
之后一個月里,王亮來找我借了150錢,還借了我的電視機去看。他工作丟了,我也還幫著給找工作。
這些都是出于對他幫我搬家的感謝,還有過錯覺,以為亮仔對我也有喜歡之意。亮仔長得的確是很帥,懵懂的傻傻的年齡難免會被表面的模樣迷住雙眼,從而失去正常思考產生了愛慕之情。
于是,我大膽的寫了一封表達我心意的信請單林軍幫忙轉交給亮仔。也不知道單林軍有沒有把信交給亮仔。
過了幾天,經過王亮他們出租屋門口的時候,看見王亮搬到了隔壁的屋子,還有一個女孩,那個女孩長得非常豐滿。
頓時,我明白了,原來這個時代的男人不看內在,只看胸前。
但也很慶幸,加上王亮賴著不還錢,我對他的好感一下子降到零下,甚至瞧不起他。
多年后,我在公交車上遇見王亮。他沒發現我,我看見了他。他抱著一個孩子,孩子好像生了很嚴重的病。看著他那憔悴的模樣,和當年是判若兩人。
又過了10來天,王亮和他的豐滿女友搬走了,單林軍也搬離了這里。
我不知道后來的單林軍對我家暴,是不是因為我給王亮寫過信?
如果是這樣,難道單林軍來接近我是為了報復?報復我什么呢?我給王亮寫信跟他有什么關系?又管他什么事?如果真的是為了那封信暴打我,那就說明我說得沒錯,他就是一個有人格障礙的人。
又難道是單林軍搬離后沒多久,我收到一條他發來的信息。
是八月中旬,半夜10點多,信息內容:“你還記得我嗎?我好想你,我現在在南京。”
當時我想都沒想,回就了過去:“我有男朋友了,別再給我發信息?”
是的,信息是這樣發出去的,有男朋友是假的,對于一個沒有可能的人,莫名其妙的信息又或者是發錯信息,這樣回復也是沒什么不妥呀!
我有權利拒絕任何人的表白。
本來人就應該干脆利落,尤其是對于感情這樣的大事,不可以欺騙和玩弄。
又過了一段時間,還是半夜。
我睡得迷迷糊糊,電話突然響起了,伸手摸到手機接了起來,里面傳來單林軍的聲音,我對聲音很敏銳,單林軍的聲音聲音很尖銳,甚至到后來對他反感的時候聽著非常的刺耳,不像成年男子聲音那般渾厚。
單林軍在電話里還是同信息一樣的問法。
我也沒好氣的與上次信息一樣回復了過去:“都跟你說了,我有男朋友了,你怎么還打電話來。”
單林軍回道:“不好意思打擾了。”
從哪以后,就再也沒接到單林軍的電話和信息。
哪怕那段接下來的日子里,我面臨丟了工作,接著被欺負。內心很迷茫也很難過,我也沒有感覺后悔拒絕單林軍的來電和信息表白。
因為,當時單林軍給我的映像不是像有責任和擔當的那種男孩。
多年后回憶,難道單林軍在王繼忠的大哥家里喝酒,無意間知道王繼忠要去接的是我。是單林軍臨時起意要破壞和報復我嗎?
后來的種種,可以懷疑他的動機。
在單林軍還沒不請自來打擾之前,我雖然在很多事情上不敢有自己的獨立思想和做決定,也會因為出身原因認知很低很自卑。單林軍出現過后,我的整個人已經完全處在自我否定的狀態。以至于人生道路,越走越離譜,人越來越找不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