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空氣,像水,像潔白的、圣潔的玉菩薩。
其實或許他也喜歡過我,或許吧。我寧愿這么騙自己。我對他的感情是折磨,戀痛,我喜歡尖叫,這樣哭泣的聲音就不會被人聽到。
我想我可能過于愛他了,我恨不得能將全部怒氣一并發泄在他身上,我想讓他留下疤痕,赤紅紅裂開來像夜里凝滿血絲的眼睛,布在他這么白的胳膊上一定很美。我說過我戀痛,不過是想看他痛苦的樣子罷了。
他的好友不算多,三兩成群地排擠他,我喜歡看他被虐打至哭泣,眼淚與血并在一起流下來慢慢變粉變淡,濡濕他的嘴唇,使那變得更加嬌艷動人。我喜歡看他被人揪住頭發,腦袋像布袋一樣肆意亂砸,他的臉慘白慘白的,血艷紅艷紅的,交錯紛雜著如此美麗。但他一句話也不說,氣息都微弱得不可置信,我最愛這時候,他馬上就要死了,可以讓我來埋葬他嗎?
我也不說話,我只是看。別這樣,太冷漠。
他的一切我都喜歡,他還是很喜歡笑的,我喜歡看他笑。其實他很少笑,或許越稀有的東西我越喜歡……我時常清醒著一遍遍畫他,用鉛筆、用彩色水筆、用毛筆,一遍遍用力地畫他,在紙上,在桌子上,地板、墻皮,我的屋子里全是他笑起來的樣子,我很擅長捕捉到他愉悅的表情,因為那是我操蛋生活里的一劑良藥。他笑的真好看,貼滿臥室就像供起佛像,一切美得不像話,若是他知道我信仰他而并非信仰佛,恐怕會嚇得哭出來吧。
我信仰的是心中的玉菩薩。
夜晚,我靜臥在床,墻上他的眼愈發亮了,好像要射出星光來。我搖頭,心想畫中的人是不會真正活起來的,所以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星光星光,亦或是他眼中的淚?我側躺著,細細端詳著畫中人,只覺得,看到他的眼睛,就像觸摸到他的呼吸。
他對情緒的感知能力非常強,幫助同學之類的事情很經常,不過我看他更喜歡小貓小狗,這是他最開心的時候,帶著一身的傷也要鍥而不舍地喂養它們,樂在其中,真真是菩薩心腸。其實我還挺羨慕那些畜生,能讓他這么垂憐。
不過他也是傻,在他走后,那些畜生我見一個殺一個,他怎么就沒發現呢?
我想讓他愛我,一點也夠,但是他卻不看我。他看見我的話也只想逃。為什么?我長得有這么可怕嗎。
我跟他沒什么交集,除了目光與目光的交融之外就沒有任何。他的手比我的略小一些,上面有不少繭子,握筆書寫時背面的筋絡一清二楚。不像我的,粗糙丑陋,指甲縫里嵌入不少泥。仔細想來也是,單憑看手的話他也不會注意我,或許我只是菩薩蓮花寶座下的骯臟泥沼呢。
菩薩,菩薩,玉菩薩。你是我供奉的那片月光,你溫潤潔白,我想把你捧在手心,明亮亮如珍寶,碎掉的珍珠。
利齒刺入纖弱血管,請吸食我的血液為生吧。
我曾幻想過有人能把他推入萬丈懸崖,失重讓他一點一點地更加靠近我,最后穩穩接住,新生。孩童般呵護,他仍是我信仰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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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靈魂已然破敗不堪了,對視一眼仍會嫌棄地走開,我不想面對如此糟糕的人生。
別人都說我善良,單純,話很少,有些人夸我手好看,我只是笑笑。我喜歡小貓小狗,朋友們也將我看做貓狗,美其名曰的“思想教育”,叫我頭破血流。可能我真的畜生不如吧,每每在他們虐打我時,我總會興奮得哭出來。血總是把視線染紅,流在地上形成一灘灘的微小湖泊,映著我的臉,蒼白、我的房間里也布滿我的臉,我笑的很開心。我的雙眼射出星光,昏死暈倒在地。
若是真有人能像他一樣這么愛我的話就好了,但請不要像現在的我們一樣,永遠不能相見。
上天給我一個愛人的機會,愛的人卻是我自己。
我是泥沼、尸體,腐臭的葉,爛在地里的泥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