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汪亦如的話,孫勝忍不住發出了起哄聲,季墨倒反而恢復了以往的冷漠模樣。
王尋尋望向杜芙拉,杜芙拉笑著沖她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
汪亦如靠在椅背上,得意洋洋地笑道:“你們現在叫她小花,知不知道以前我們叫她什么?”
杜芙拉立刻嚷道:“哎呀,真討厭,能不能不提這個了。”
汪亦如扮成一臉無辜的樣子問:“那看群眾們有沒有興趣了?”
季墨立刻回答:“沒興趣。”
孫勝則笑道:“有興趣。”
汪亦如和杜芙拉望向王尋尋,王尋尋一臉壞笑:“其實……我還挺想知道的。”
季墨嘆了口氣:“你們也真是無聊。”
杜芙拉看了季墨一眼,轉過頭來后笑道:“哎呀,誰沒有個過去嘛。我當時就是因為胖,所以被叫‘大白’,無所謂呀。”
杜芙拉主動坦白,頓時讓孫勝沒了追問的興趣,倒是王尋尋一臉驚訝:“你這么瘦,還胖過呢?”
正在這時,服務員將涼菜和先烤好的幾份燒烤端了上來,趁著大家注意力轉移開,杜芙拉拿出手機劃拉了一會,然后展示給王尋尋一張照片。
“你看,這個是大一時我們宿舍的合影。”杜芙拉指著里面的人,低聲給王尋尋講解道,“這個就是我,我旁邊這個,就是我閨蜜,也就是汪老師的太太啦。”
這張照片顯然是從照片翻拍過來的,所以本身就不是很清晰,要不是按照杜芙拉的指點仔細辨認,王尋尋都不敢相信照片里的杜芙拉和眼前的杜芙拉是同一個人。那時的杜芙拉還一副稚氣未脫的高中生模樣,確實挺胖的,圓圓的臉肉嘟嘟的,使得被擠占的五官顯得遠沒有現在這么明晰。
實話說,在這張照片里,杜芙拉雖然也挺耐看的,但確實真不如她身旁的閨蜜亮眼。
“感覺怎么樣?”杜芙拉問道。
“嗯,”王尋尋答道,“汪老師確實是個渣男。”
杜芙拉被逗笑了,默默地沖王尋尋伸出大拇指。
眼看著菜都上齊了,汪亦如提議道:“要不要喝點啤酒?”
沒想到杜芙拉先開了口:“咦,你老婆不在,你要瘋呀?”
“少喝點嘛。”汪亦如笑嘻嘻地說。
像孫勝這種運動達人,一般來說性情比較直率:“來點吧,哪有吃燒烤不就點啤酒的?”
季墨轉而問王尋尋:“王老師能喝嗎?”
王尋尋點點頭:“喝點啤的,問題不大。”
“好嘞,”汪亦如立即應了下來,“老板,開啤酒。”
幾杯酒下肚,眾人的話也都多了起來,大家聊來聊去,最終又繞回了酒局開始時的話題。
“汪老師,你說你當年追過小花。”孫勝問道,“我可不是八卦,不想知道你是怎么追的,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被拒絕的。”
“你這還不叫八卦呀!”汪亦如撇著嘴:“怎么被拒絕的來著,我還真想不起來了。哎,小花,你當年是怎么拒絕的呀?”
“拒絕?”喝了幾杯酒的杜芙拉臉紅撲撲的,“拜托,是你拒絕我的吧。”
汪亦如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有嗎?”
“也不算拒絕,就這個人,請大家記住他的嘴臉。”杜芙拉指著汪亦如笑道,“重石集團人力資源部的汪亦如老師,在當年,通過活動部要來作為新生的我的號碼,給我發了幾天短信,也談過什么‘月色很美’之類,然后忽然一天就開始問……怎么問的來著……對,‘經常跟你在一塊那個同學叫什么,能不能把她手機號碼給我’。”
孫勝哈哈大笑:“汪老師,你這手段可真的有點爛呀。”
被羞得滿臉通紅的汪亦如只好敷衍道:“那……那不是年少無知嘛。”
“你年少個鬼!”杜芙拉激動地當場揭穿,“你那時是大四,好不好?”
王尋尋感嘆道:“汪老師可以呀,大四了還追大一新生。”
汪亦如無話可說,笑著用手蒙住臉:“哎喲,當年就不該介紹你進重石,造孽呀!”
杜芙拉趕緊替汪亦如解釋道:“我得替汪老師說幾句,他當年學習很好,保研在望,所以還能在學校待幾年……”
話沒說完,汪亦如的手機就發出一陣震動,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苦笑著展示給杜芙拉:“你看,說曹操,曹操就call。來吧,你老婆來電話了。”
杜芙拉笑著接過手機:“喂,親愛的,是我。嗯,跟你前夫在外面吃飯呢。咱們兒子呢?哦,睡了呀。你怎么出門也不……啊?喝酒了嗎?”
杜芙拉沖汪亦如使了個眼色,汪亦如立刻滿臉哀求地雙手合十。
杜芙拉笑笑:“沒有,沒喝,明天還得上班呢。好幾個人運動完了一起吃個飯,嗯,你還跟你前夫聊嗎?”
說完,杜芙拉把手機交還給了汪亦如。
汪亦如接過電話,小心翼翼地聊了幾句,然后再三重申沒有喝酒,這才掛掉電話。
大家立刻發出大笑,汪亦如又用手蒙住臉:“哎喲,丟死個人了。”
孫勝安慰道:“知足吧,汪老師,你這好歹有個人管著。像我和季墨這樣的光棍漢,喝死了也沒人惦記。”
王尋尋聽到這話,腦子一短路,忽然問道:“季老師也單身呢?”
話剛說出口,王尋尋就意識到說錯話了。果然,孫勝笑著問道:“喲,看來王老師不關心我是不是單身。”
小花和汪亦如也一愣,下意識地望向王尋尋。
王尋尋趕緊強詞奪理地解釋道:“這不是之前跟季老師合作過嘛,怎么好意思打聽剛認識的孫老師的私事呢?”
“我的私事就好意思打聽?”季墨冷不丁地又補了一刀。
王尋尋徹底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好在汪亦如這個時候站出來打圓場:“現在又不是上班,也不是在公司,大家坐一起擼串喝酒,問問是不是單身又有什么,這還成不能打聽的事情了?”
杜芙拉也笑道:“就是,這種事就該主動坦白,還用得著別人問嗎?”
汪亦如立刻壞笑著問道:“那請問小花老師,您男朋友現在在哪里?”
杜芙拉本想開口回答,但看到汪亦如那副嘴臉,于是瞪了他一眼:“滾!”
席間的氣氛這才又恢復了正常,孫勝問道:“汪老師,總部是不是規定不準內部人戀愛。”
“明文規定是不準結婚,不準兩口子同時在總部任職。”汪亦如解釋道,“比如那個XXX,就是因為結了婚,所以申請調到上海的申石了。”
這話一出口,除了不認識那個人的王尋尋之外,其他人都一臉震驚:“啊,他調走是因為結婚呀?”
汪亦如點點頭:“是呀,跟那個XX嘛。”
季墨都忍不住開口道:“他倆竟然是一對。”
孫勝嘖嘖稱奇道:“藏得真夠深的呀。”
杜芙拉的關注點則與他們不同:“你們人力也真可以,硬生生把人家新婚夫婦給弄得兩地分居了。”
汪亦如搖搖手指:“不能這么說,是公司的明文規定在先。兩個人對于戀愛和婚姻的決定,至少得建立在知曉這些規定的前提吧。既然還都想在這家公司工作,那就得服從規定呀。”
王尋尋點點頭:“汪老師說得對,而且,這個和社會上很多事情一樣,對于立法者的意見不能施加給執法者。”
季墨忽然長嘆一聲:“不過,確實很需要勇氣呀。”
汪亦如點點頭:“我們徐經理還說呢,那兩個人經歷過這么一個大坎,恐怕以后想分都難。”
等到回了宿舍,王尋尋跟李彌彌打電話時聊到了這個話題,李彌彌聽后噗嗤一樂:“啷個你們公司搞得像高中一樣?”
“嗯,有點像,但也不全像。”王尋尋分析道,“我聽那個意思,私下要是談戀愛的話,公司其實也不會管。”
“高中不也一樣嗎?”李彌彌笑道,“當時理科2班的第一名和文科1班的第一名談戀愛,教導主任都知道,還不是不管嘛。”
“那不一樣,”王尋尋說,“那兩位可是尖子生,人家談戀愛也不影響一個去復旦一個去交大。”
“怎么不一樣?”李彌彌反駁道,“都一樣的,只不過之前的按時上下學變成了按時上下班,考前突擊變成了臨時加班,學霸變成了職場內卷,學渣變成了躺平摸魚。只不過是之前的日常測試變成了階段述職,一把定輸贏的高考成績換成了年年都要努力的績效。我跟你講,我現在經常有這種錯覺,總以為自己還在上高三,而且是年年都在復讀,從年頭到年尾,不斷重復做著同樣的事。”
王尋尋嘖嘖稱奇:“李總最近這小嘴吧吧的,怎么這么能說會道了?”
“比不得在大城市的王總,”李彌彌答道,“我們工資少,所以有大段時間去發呆。”
王尋尋哈哈大笑:“你真得到我們單位這邊來看看,出門轉一圈就知道是誰在大城市,誰在小農村了。”
李彌彌順勢問道:“那你這跟一群帥哥一塊在野外圈養,到現在都沒點‘擦槍走火’的事,不符合你‘賊不走空’的傳統風格呀。”
這種玩笑話也就李彌彌說出來才不會讓王尋尋生氣,不過即便沒有生氣,但也惹得她心中涌起一絲難過:“唉,累了,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