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尋尋先是一愣,不過很快還是反駁道:“他不是已經進了BJ的研究院了嗎?”
“喲,你跟他聊得挺深的嘛。”杜芙拉先是調侃了一句,然后解釋道,“我爸媽還是希望我以后能回上海,畢竟重石在上海也有子公司嘛。而且,之前幾年,老馮也是常年見不到人,不是下基層調研就是出國維和。我爸媽也是怕了,說什么也不相信他是個搞科研的人。”
王尋尋笑道:“我看他也不像,人家搞科研的都是文質彬彬的,哪像他呀。”
杜芙拉也被逗樂了,然后借機抱怨道:“其實他剛畢業時還算白凈,結果非要去邊防,幾個月就曬得變樣了。”
話說到這里,王尋尋有些猶豫該不該把心里的話說出來,最終還是鼓起了勇氣:“這話可能不該由我來說,但我真的是站在你這邊才覺得不痛快,為什么……”
“為什么他就不能為了我,老老實實地回研究院,至少也能在BJ過幾年正常人的日子,對吧?”杜芙拉一口氣搶先把杜芙拉心里的話說了出來。
王尋尋只能干干地隨了句:“對呀。”
杜芙拉長長地嗯了一聲,然后才解釋道:“老馮這個人吧,是個有理想的人,而且也是有能力實現自己理想的人。我想……我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他吧。如果他真的把兒女私情放在首要,估計受損失的是國家吧。”
說完,杜芙拉也覺得自己的話太過冠冕堂皇了,哈哈笑了幾聲才又繼續說:“其實,他真的選擇守在我身邊的話,我也不知道我是會開心,還是失望。所以……總之……哎呀,不要想那么多了,反正眼前我還是很喜歡這個狀態的他,就這樣吧。想得太多,顧慮太多,我也會心累的。”
王尋尋心想杜芙拉也無法完全想清楚的事情,自己怎么可能靠著這么三言兩語就能猜透呢,索性就轉換了話題:“那說說你倆的事唄,反正我也睡不著,據說你們初中就認識了?”
杜芙拉抗議道:“大姐,你知道我現在才剛忙完,想象下我有多累嘛。”
“我不管,我可是替你受罪來的。”八卦心起便斷然不能毫無收獲的王尋尋強詞奪理道,“你到這還有人侍寢,我在這孤苦伶仃的,說不定外面還有狼呢。”
“拜托,別這么夸張好不好,”杜芙拉無力吐槽,“好歹是在樓里睡,外面還有哨兵呢。”
“不管,不管。”王尋尋索性耍起了賴,“我要聽你們的故事,特別是羞羞的部分。”
杜芙拉也不是吃素的:“找跟你同行的臭弟弟去呀,羞羞的部分要靠自己勤勞的……”
“哎呀呀呀,”王尋尋趕緊制止住肆意飆車的杜芙拉,“行了,行了,咱倆之間的私人恩怨,就別牽扯青少年進來了。”
聽筒中立刻傳來了杜芙拉得意的笑聲,王尋尋不甘心,依舊在這個話題上軟磨硬泡:“不過你也是夠厲害的,從初中起就認準了這么一個人。”
“哈哈哈,那還真不是。”杜芙拉笑道,“初中時我跟老馮是仇人,相互看不順眼。后來,高中時偶遇了一次。嗯,當時算是他救了我吧。”
“喲,”王尋尋不禁感嘆道,“英雄救美呀。”
“哪有,他算個英雄,我那時可真不算美,你也見過我以前照片,那個‘大白’的樣子。”杜芙拉倒是誠實,然后感慨道,“應該說,他是在精神上拯救了我。沒有他,估計我會一直就那么沉淪吧。”
“好家伙,都上升到精神層面了呀。”王尋尋不由得嘖嘖稱奇,“那你可真得給我講一講了,讓我見識見識什么叫精神伴侶。”
“這個事要講很久才能講清楚,”杜芙拉說,“中間分分合合的,我今天可真沒這個精神了。”
話說到此,王尋尋也實在不好意思拖著杜芙拉了,兩個人又閑聊了幾句后,王尋尋就掛斷電話,放杜芙拉去休息了。
打完這通時長不短的電話,王尋尋這才注意到十分鐘之前陳子豪給自己發了條微信,內容很短:睡了嗎?
王尋尋本想直接回復,卻忽然有些猶豫,她回味起今天自從飛機落地后發生的一切,覺得心底深處好像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東西在緩緩涌動。
嗯,既然不知道回復之后會發生什么,那么,索性假裝睡著了不回復不就簡單了嘛,王尋尋對自己的想法很是得意,然后裹著被子坦然地閉上了眼。
凌晨一點十四分,王尋尋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翻身坐起來,哀嘆道:“啊,睡不著呀。”
第二天早上,王尋尋帶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走進陳子豪的房間吃早飯,陳子豪不禁問道:“你昨晚不是睡得挺早的嘛,怎么感覺……”
“成年人的睡眠就像高數一樣,毫無規律可循。”王尋尋只好這么敷衍道。
吃完飯后不久,馮正就帶來了道路已經恢復暢通的消息,還有公事在身的王尋尋和陳子豪立刻就準備驅車離開軍營了。
走之前,王尋尋問馮正:“有什么東西需要帶給小花嗎?”
馮正笑笑,然后轉身對跟在他身邊的戰士們下了命令:“你們都別跟著了,離遠點。”
戰士們不懷好意地起著哄走開了,但卻沒有走遠。在來到估摸著馮正幾步之內不可能追上來揍他們的距離之后,他們便擺明了要看熱鬧似的圍著不走了。
馮正回過頭來時黑黝黝的臉上竟然也微微泛紅,他從衣兜里掏出一個小塑料袋,里面是一片紅葉:“這是這個營區里今年第一片紅葉,她要的,你幫我帶給她。”
媽呀,這文藝的……好生讓人無法適應呀,王尋尋在心中吐槽,然后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收好。
風雪早已在凌晨就停下了,主干道的積雪也已經在相關部門安排下連夜被清理過了。雖然路面上不能說完全沒有積雪,但車輛好歹是能通行了,只是行車還是難免會出現打滑。即便李班長昨晚就帶人把隨車的防滑鏈幫他們裝了上去,但陳子豪還是小心翼翼地慢慢開著車,畢竟任務在肩的他們承受不起又一次的意外。
抵達目的地之后的公務就按部就班地變得很簡單了,跟廠家接洽,和當地政府聯系,制定好采購的目錄和計劃,再確定一下對方的產能可以保證按時供應,王尋尋和陳子豪在其中一個鎮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到了晚上,當地人很是熱情地招待,當然少不了借機勸酒。王尋尋的酒量也就三四兩,陳子豪則完全是個幾杯就倒的“廢物”。幾輪下來,兩位客人就被架回客房了。飯店包間里只剩一群本該招待客人的主人們面面相覷,但他們很快就轉換了思路,借機展開了“互幫互助”。
第二天日上三竿,王尋尋和陳子豪才勉強醒來。虧得是有人安排,要不然連早飯也沒的吃了。
當地安排了一位大姐專門負責招待他們,大姐特意安排了清淡的飲食作為早餐,兩個胃里依然隱隱有“蓄勢待發”之感的人這才能吃下肚。
腦袋依然昏沉沉的王尋尋問道:“姐,昨晚你們喝到什么時候了?”
馬大姐笑了笑,反問道:“那你知道你倆啥時候回的房不?”
王尋尋尷尬地搖搖頭,馬大姐這才說:“你們倆是九點半不到回的屋,我們后來到十一點多也就散了。”
也就?王尋尋心中苦笑,然后小心翼翼地問道:“您也沒少喝吧?”
“也就半斤多吧。”看上去就神清氣爽的大姐笑道,然后轉臉對陳子豪說,“你說你這小伙子,一身腱子肉,咋就那點酒量呢?”
王尋尋聽了幸災樂禍地跟著樂,陳子豪一臉無辜地說:“我們真的很少喝酒啦,而且,也不能那么一大杯一大杯地猛喝吧,酒的味道都品不出來。”
大姐是個實在人,直率地反問道:“那有啥可品的,不都在酒里呢嗎?”
陳子豪痛苦地搖搖頭,接著埋頭吃飯去了。
“妹子呀,我跟你說,這小伙子老招人稀罕了。”大姐聊天欲十足,扭頭又粘住了王尋尋,“喝醉了不關心別的,一個勁在那說啥‘我姐呢?我姐呢?’,還說‘你們別灌她,我來,我來!’。”
王尋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大姐的描述千真萬確,畢竟陳子豪是席間第一個倒下的。他那番表現,王尋尋也是看在眼里的。
此刻的陳子豪已經記不起自己酒醉后的所作所為,然而他依舊被羞得面紅耳赤,只好一聲不吭地埋頭往嘴里送飯。
等到大姐離開,王尋尋這才輕輕敲了下陳子豪的頭:“人走了,別塞飯了,喘口氣吧。”
陳子豪這才抬起頭來,四下張望確定大姐已經走人后,這才感慨道:“真的搞不明白,坐下來喝茶不是更方便談生意嘛,為什么這邊大家總要喝酒呢?”
王尋尋面露驚喜:“哎唷,我一直以為你是萬年好脾氣,原來你也會抱怨呀。”
陳子豪聽后罕見地白了王尋尋一眼,然后指了指她面前的飯:“快吃吧,完成任務后快點回BJ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