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豪和王尋尋一起乘車駛出了機場,很快,當地那獨特的草原景色就映入兩個人的眼簾,他們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舒暢的表情。
陳子豪忽然開口問:“尋尋,你還有沒有聯系當地的村鎮吧?”
“沒大沒小的,叫姐!”王尋尋作勢要敲陳子豪腦殼,“領導給我的都是鄉鎮企業的聯系人,沒有政府的人,意思就是讓咱們陣仗小點,盡量快到時再聯系對方。”
陳子豪點點頭:“嗯,那咱們就先去距離咱們最遠的那家吧。走最遠的路,看最多的風景。”
“神經病。”王尋尋笑著罵道,然后將視線轉向車窗外那壯麗的景色。
“想不想去拍個照?”陳子豪抽空瞥了她一眼,看出了她眼神中的期待和向往,于是順水推舟地問道。
“想呀,”王尋尋也不矯情,坦然答道,“不過咱們不得趕路嘛。”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陳子豪說著就減速并且打轉向燈,準備在路邊停車,“要是遇到喜歡的景色,不能停下來欣賞,那我為什么要租車子呢?”
車子停下來后,王尋尋立刻解開安全帶,沖出了車去,張開雙臂在廣袤的原野上肆無忌憚地奔跑了起來。腳下已經枯黃了的野草綿延伸向湛藍的天邊,遠遠地望去,不知為什么竟然會讓人覺得顏色有些泛紅。草上落著的雪花雖然沒能將草原完全覆蓋,但已經不會融化,等待著被未來漫長冬季里的場場大雪層層覆蓋。
等到王尋尋撒夠了歡,這才注意到陳子豪在車旁擺了張折疊椅,正悠閑地遠遠望著她。
王尋尋走回了陳子豪身邊,他立刻起身又打開了一張折疊椅,還不忘順手拂了拂椅面。
“從哪里搞來的椅子呀?”王尋尋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問道。
“租車時車行一并提供的,他們很清楚旅客們需要什么。”說著,陳子豪從背后拽出來一個保溫箱,打開展示里面的飲料給她,“想喝咖啡還是奶茶?”
“奶茶!”王尋尋不假思索地答道,然后笑瞇瞇地坐等陳子豪擰開瓶蓋后將溫暖的奶茶瓶子遞送到她手中。
王尋尋灌了一大口奶茶,舒服得將身體近乎癱在了折疊椅上,四肢也徹底伸展開來。
“怎么感覺……”王尋尋被太陽曬得瞇著眼睛說,“每次坐你開的車,都是上班時間亂逛呢?”
陳子豪哈哈大笑:“好像真的是這樣呢。”
王尋尋大喊一聲:“真想就這么四處旅行,不再上班。”
陳子豪臉上的笑容反而漸漸消散,因為他忽然想到了周星馳在《喜劇之王》中那句“我養你呀”,但他足夠聰明,知道像王尋尋這樣工作態度和能力都足夠出色的人才不會真的放棄事業,去追求那終將會淪為乏味的安逸。
陳子豪轉而問道:“你不冷了嗎?之前在機場看你一副很冷的樣子。”
這話一鉆進耳朵里,王尋尋立刻就感到了一陣子寒意,剛才使勁奔跑出的熱量已經散去了。她立刻坐起身來,把手機遞給陳子豪,起身囑咐道:“來來來,快給我拍幾張照,然后趕緊繼續趕路。”
陳子豪接過手機,但卻轉手就放在了椅子上,然后不知從哪里掏出來一部單反相機。
“臥……”王尋尋雖然不懂相機,但是從品牌和塊頭上還是能猜測出這部相機應該價值不菲,“租車都給配這種相機嗎?”
陳子豪笑著搖搖頭:“這是我自己帶來的。”
王尋尋撇撇嘴,心想這傻小子怎么真有錢,嘴上卻說:“你倒是預謀得很充足呀。”
陳子豪笑笑,并不解釋,然后指揮著王尋尋去找適合拍照的背景。一頓拍照結束后,王尋尋立刻湊上前,用不接受拒絕的口吻要求道:“打開相片給我看看。”
“相信我的技術啦。”陳子豪這么說著,但依舊打開了相機上的相片預覽給王尋尋看。
王尋尋審視了一兩張之后,不禁感嘆道:“哇,你技術真好,把我拍得……拍得太好看了。”
陳子豪又咧著嘴露出了自豪的笑容,不過笑容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王尋尋隨即把手機塞進他手里。
“來來來,繼續,這次用手機拍,要保持住水平喲。”
陳子豪疑惑地舉起相機:“不是已經拍過了嗎?”
“相機又不能發朋友圈,”王尋尋被凍得縮起了身子,但依舊正色道,“抓點緊,快凍死我了。”
陳子豪無奈地又用手機為王尋尋拍照,直到把剛才的背景又轉了一個遍,她這才哆哆嗦嗦地一路飛奔回了車中。
陳子豪一聲不吭地開始將所有東西收拾起來,一趟趟往后備廂里放,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王尋尋蜷縮在座位中,問正在忙碌的陳子豪:“要不要我幫你也拍幾張?”
陳子豪望了一眼外面那壯麗的景象,又回頭看了看王尋尋凍得蒼白的小臉,笑道:“我不愛拍照啦,而且后面的路上應該也會有很多美景吧。”
王尋尋也不再多說什么,拿出手機瀏覽陳子豪為自己拍的照片。照片中那巧妙選取的角度和光影將自己襯托得明媚無比,整個人仿佛帶著光芒一樣。
雖然不好這么自夸,但這里面的我自己已經不只是漂亮了,完全可以說是美麗了。王尋尋這么想著,不禁心頭一顫,扭頭看了一眼那個干著活時還掛著笑容的陳子豪。她迅速回過頭,把手機收起來不再看,然后輕輕抿了抿嘴唇,輕聲問道:“你……你不冷嗎?”
這一聲實在過于輕柔,以致于陳子豪都沒聽清,他停下動作,一臉懵地問道:“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王尋尋從后視鏡中看著陳子豪這副模樣,心里立刻嫌棄地冒出句“這個悶葫蘆小呆子”,然后不耐煩地大聲又重復了一遍。
陳子豪嘿嘿一笑:“我早就套上毛褲了。”
王尋尋驚得再次回過頭看著他:“你不是廣東人嗎?怎么還有毛褲?”
“我知道BJ冬天冷,所以確定調到總部后,就立刻在網上下單買了一條,后來聽說基本也用不上。”陳子豪聳聳肩,“不過,沒想到會忽然被派到內蒙出差,所以就帶上了,不然真的白買了。”
“我也帶了,但是沒穿。”王尋尋感嘆道,“真是想知道,你這一路上不熱嗎?”
“我放在背包里,然后在飛機廁所里換的。”陳子豪少見地露出狡黠的笑容,然后他飛快地收起笑容,略顯猶豫地開口道,“要不……你也……”
王尋尋當然猜得出他是建議自己也換上厚衣服,但想到自己還得先脫了褲子,竟然立刻有些害羞,滿臉通紅。
臥槽,你就直接開口讓他躲開不就行了?自己在這害什么臊呀?王尋尋在心中怒斥自己,可不知為什么就是開不了口。
陳子豪見狀,把王尋尋的行李箱從后備廂搬到了車后座上,然后一言不發地離開車子,往遠處的草原深處走去。
王尋尋等到陳子豪走開相當一段距離后,趕緊坐到后排,從行李箱里找出毛褲和厚襪子,飛快地就地換上,終于算是擺脫了寒冷。等到她把換下來的衣物放回行李箱中后,把視線轉向車外,看到遠處的陳子豪宛如剛才的自己那樣張開雙臂快樂地奔跑著,甚至像個小孩子那樣扮成小飛機來回盤旋。
王尋尋不禁笑了出來,然后準備要大聲將他叫回來,剛喊了一個字就發現自己忘記放下車窗玻璃了。
我這是怎么了,傻也會傳染嗎?王尋尋心想。
王尋尋放下車窗玻璃,然后大聲喊著陳子豪的名字,告訴他可以回來了。趁著陳子豪往回跑的時間,王尋尋自己將行李箱放回后備廂,然后關好后門,坐回了副駕上。陳子豪帶著一股寒意鉆進了車里,系好安全帶后問道:“走嗎?”
王尋尋望著陳子豪那被草原特有的清澈陽光所照亮的眼眸,微笑著點點頭:“出發吧。”
兩個人一路上就這么走走停停,玩得不亦樂乎。租車行不僅準備了熱飲,還貼心地準備了幾盒自熱火鍋,這當然就成為了他們的午餐。餐后,在車上小憩一會后,他們繼續開車趕路。
隨著他們不斷向南走,出現在他們眼前的草原景象逐漸演變成了山林景觀。頂端被積雪染成白色的高大樹木層層疊疊地將陽光遮蓋了大半,汽車所行駛的公路與帶著霧氣潺潺流動不止的河水來回纏繞著沿山嶺不斷向前延伸,呈現出一種世外秘境般的寧謐。
下午兩三點鐘的時候,天上竟然開始飄落起雪花來,無疑更增加了眼前美景的純凈感,惹得兩個人一次又一次地停下車“貪婪”地欣賞和拍照。
不過,這種近乎仙境的美景并不是毫無緣由地遠離人間的,無論是地理還是氣候,都決定了此地并不適宜人類長期居住。四點左右時,風雪忽然增大起來,就在兩個人還在驚嘆于“山舞銀蛇,原馳蠟象”的景色時,濃厚的云層已經將太陽遮得嚴嚴實實,暴風雪驟然而至。
很快,無論是受風雪造成的能見度不足,還是受積雪影響的輪胎打滑,都迫使車輛必須停下來了。陳子豪還想要掙扎一下,卻被王尋尋制止住了。
“前面白茫茫一片,已經分不清哪里是路面了,哪里是山溝了。要是車開進山溝里,那咱們可就徹底完蛋了。”此刻的王尋尋倒是很冷靜,如此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