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開她的雙手，從齒縫里蹦出她的名字，黑眸陰沉風雨欲來，“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身份？
所以他這么生氣不過是覺得她堂堂沈家二少奶奶竟然淪落到去賣婚戒，丟他的臉了是嗎？
蘇禾看著“失”而復返的戒指，沒再堅持。
不許她取是嗎？
也好，她明天可以再賣一次。
反正她缺錢。
……
蘇禾被婆婆顧璇一通電話叫回了老宅。
“現在才來，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嗎？”
一進門，顧璇的呵斥就撲面而來。
今天是她的生日。
按照以往，蘇禾一大早就該過來準備午餐的。
但今年遲遲未到，最后居然還讓自己親自打電話“請”她過來。
簡直不孝！
面對顧璇的斥責，蘇禾一改往日的唯唯諾諾，站在原地沒說話。
“杵著做什么？還不快去準備午餐。”
顧璇很是不悅，言辭間盡是對蘇禾的厭惡和嫌棄。
“我不是傭人。”蘇禾終于開口。
語氣淡淡，不卑不亢。
“什么？”顧璇一怔。
以前蘇禾對她這個婆婆可是畢恭畢敬唯命是從，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竟敢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
“我是沈北棠的妻子，不是沈家的傭人。”
這句話憋在蘇禾心里整整兩年，今天終于一吐為快了。
整個沈家，除了爺爺，再沒有一個人待見她。
包括沈北棠。
所以她嫁進沈家之后，如履薄冰，地位連一個傭人都不如。
深愛時，她花盡心思討好他以及他的家人，即便受盡委屈也甘之如飴。
但現在……
她不想再慣著誰了！
“你……”
顧璇錯愕，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蘇禾你這是什么態度！身為沈家的兒媳，伺候丈夫，孝順公婆都是你份內的事兒，我今天過生日，讓你做頓飯還委屈你了？！”
“是的。”
“什、什么？！”
“我嫁進沈家兩年，家里無論誰過生日或是大大小小的節日，哪一次不是我一個人在廚房忙碌，我辛辛苦苦做了一大桌子菜，你們卻次次都雞蛋里挑骨頭，嫌棄這個咸了那個淡了，換您，您不委屈？”
“你——”顧璇噎住。
蘇禾說的全是事實，讓她無法反駁。
“二嫂！”
一道驚呼破空而來。
沈北棠的表妹顧蔓蔓從二樓蹭蹭蹭跑下來，柔聲勸道：“二嫂，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呀，你嫁進沈家兩年，姑媽有多疼你，大家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疼我？”蘇禾嗤笑。
“當然呀，就拿兩年前你算計二哥爬上他的床，還假裝懷孕逼著二哥娶了你，姑媽不也二話沒說就接受你了么，如果姑媽當時反對的話，你就進不了我們沈家的大門了，你怎么能不知感恩呢？”
聽似在好言相勸，實則在煽風點火。
蘇禾太了解顧蔓蔓了。
人前乖乖女，人后心機婊。
顧璇對她有如此深的成見，顧蔓蔓功不可沒。
“我們沈家？呵~顧小姐這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了？”蘇禾淡淡譏誚。
“姑媽……”顧蔓蔓立馬紅了眼眶。
委屈極了。
“蘇禾你給我住口！”
顧璇當即一聲大喝，“蔓蔓從小父母雙亡，一直在我身邊長大，她在沈家生活了十幾年，沈家就是她的家，輪不到你來置喙！”
“您高興就好。”蘇禾微笑。
“給蔓蔓道歉！”
“我為什么要道歉？我說錯什么了嗎？”
“姑媽，算了，二嫂她只是一時失言，肯定不是故意的，不用道歉了，我不會怪她的。”顧蔓蔓懂事地說道。
而她越是這樣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就越是顯得蘇禾蠻橫無理。
“馬上給蔓蔓道歉！！”
顧璇心疼侄女，沖著蘇禾厲聲命令。
“不可能。”蘇禾拒絕。
語氣很輕，卻異常堅定。
顧璇聞言氣得倒抽口涼氣，尾音直線上揚，“蘇禾，你這是不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里了是嗎？！”
“姑媽，我真的沒關系的，你別生氣了，氣壞身子我會心疼的。”顧蔓蔓繼續茶言茶語，將善解人意演繹得淋漓盡致，說完又看向蘇禾，“二嫂，我知道因為二哥這兩年一直很厭惡你，你心里憋屈，可你也不能把氣撒在我們身上啊，我們都是真心想對你好的。”
“厭惡”二字，成功刺痛了蘇禾的心。
所有人都知道沈北棠厭惡她，偏偏她還剃頭擔子一頭熱，要死要活的愛了他這么多年。
真是愚蠢至極！
至于兩年前那件事……
她解釋過很多次了，不是她做的！
可她的解釋沒人相信。
既然不信，她便懶得再解釋了。
面對顧蔓蔓的挑釁，蘇禾什么也沒說，只是回以冷笑。
而她的這抹笑，徹底激怒了顧璇。
感覺自己長輩的尊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于是她揚手就要給蘇禾一個教訓——
“媽！”
可她的手還沒落在蘇禾臉上，一道沉冷的聲音就從門口傳了過來。
是沈北棠。
沈北棠闊步而來，看了看劍拔弩張的場面，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蘇禾。
邁步，擋在她面前。
“媽，你這是做什么？”
顧璇怒不可遏地告狀，“你回來得正好！你媳婦兒簡直太目中無人了，我不過是讓她去準備午餐──”
“她是沈太太。”沈北棠言簡意賅。
空氣靜謐。
他的潛臺詞是，他不愛蘇禾是一回事兒，但她總歸是沈家的少奶奶。
沒必要讓她去做傭人做的事。
顧璇后面的話頓時噎在喉嚨里，上下不得。
“很快就不是了。”
正當顧璇和顧蔓蔓還震驚于沈北棠對蘇禾的“維護”時，蘇禾卻淡淡冒出了一句。
此言一出，三道目光像利劍一般，齊刷刷地射在她的臉上。
被當場打臉，沈北棠眸色陰沉。
“既然我讓大家如此不痛快，那我就不在這里影響大家心情了，你們開心。”
蘇禾說完，轉身直接走人。
沈北棠不悅，要追。
“阿棠！”顧璇叫住兒子。
他止步。
“蘇禾剛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顧璇嚴肅問道，眼底還殘留著一抹震驚。
“二哥，蘇禾……二嫂是要跟你離婚嗎？”顧蔓蔓臉上滿是擔憂，但眼底卻快速劃過一抹興奮和欣喜。
沈北棠神色陰郁，抿唇不語。
“問你呢，她那話到底什么意思？！”顧璇蹙眉喝問。
“生日快樂。”
沈北棠沒有回答，放下禮物便轉身快步追了出去。
他出來時，正好蘇禾的車從車庫駛出。
“停車！”
他厲聲命令。
蘇禾減速，透過擋風玻璃與他冷冷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