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故事,接下來會寫成怎樣...”
夜空下,宋柯望著天上繁星,喃喃自語,一旁回答他的,只有相機快門頻繁傳來的“咔嚓”聲。
“獅子座的話,現(xiàn)在這個時間,暫時還看不到呢,不知道獅子座的她,現(xiàn)在怎么樣。”
換了個姿勢,身體舒展在草地上,夏末秋初的山間夜晚已經(jīng)開始有些冷的滲人,蟲鳴也變得不再如往日那般喧囂,此刻與他相伴的,只有這漫天星辰,同行登山拍星的路人,以及沒來由的孤獨。
再檢查了一下相機,確定剩余的拍攝時間和拍照數(shù)量可以堅持到早上日出,一早就給相機換上了外接電源,隨便的再吃了點東西,宋柯便回到帳篷里準備入眠,打開手機,熟悉的人意料之中的沒有回信,心煩意亂的看會手機后,帳篷內傳來了細微的鼾聲。
“東西拿好,起早點,今天不是要去報到嗎?”
“知道了,知道了,只是考上了本校的,那么上心干什么,晚一會是還不讓報到了怎么的!”
“哥哥,手機你忘了拿了!”
正準備進電梯的宋柯被一聲脆生生的聲音給叫住了,也有可能是那句沒拿手機讓他停下了腳步,一側頭,便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雙手抱著手機朝自己跑了過來。
接過女孩遞給自己的手機,宋柯溫柔的摸了摸女孩的頭,捏了下女孩的臉蛋后,“好啦,謝謝小家伙,快回去吃早飯吧!”
“嗯!哥哥放了學早點回來!”少女說完蹦蹦跳跳的回了屋里。
宋佳,宋柯的妹妹,比他小9歲,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相比于自從得知自己考試成績只能上本校的高中的宋柯的話。
一路無精打采的到達學校門口;無精打采的把錄取通知書給門口的老師看了一眼放行;無精打采的看分班表,期間還能看到一些熟悉的名字;無精打采的爬上了樓梯。
高一(4)班,三樓的第一個教室。
默默的感嘆了一下運氣不錯,看了四個班就找到自己的名字,不用把十個班的名單全部看完后,宋柯登上了樓梯。
除了換了一棟教學樓,這條上學的路已經(jīng)走了三年了,宋柯卻是第一次有這種從未有過的度日如年的感覺,仿佛再在這條路上多走一秒都會被某種情感壓成二維生物,是后悔?不甘?還是其他的某些,宋柯自己也說不出,回想3個月前剛考完試后在同學、父母前的自信和雄心壯志,再和現(xiàn)在一對比,只能證明半道開香檳行為除了立flag,不會有任何正面效果。
磨磨蹭蹭下,宋柯終于是到了三樓,再一轉彎就是高一(4)班的門前。還沒進教室,早已聽見教室內傳來的喧囂。或者說,應該是整個三樓都吵鬧不堪。
“倒也不奇怪啊,畢竟到了新環(huán)境,新同學,不能說大家都像劉姥姥進大觀園,畢竟接下來的三年,可能只有現(xiàn)在會是最輕松的時刻吧”這樣想的同時,宋柯到了高一(4)班教室的門前。
陽光穿過略顯老舊的窗戶,斑駁地灑在教室的地面上。原本擺放整齊課桌椅因為往來的人兒已顯得凌亂,熱鬧的教室里人已經(jīng)坐的差不多了,黑板上書著大大的歡迎新同學。大致的看了一眼教室內將來三年的同學,自己所在的班里沒有一個以往認識的老同學,宋柯默默的找了中間靠后的一張座位坐了過去。
“反正現(xiàn)在這也是隨便坐的,老師到時候還會重新排座位。”宋柯一邊走一邊想著。
穿過一排排桌椅,宋柯坐到了找尋的座位上,掏出手機,一打開,便看到了“好兄弟”們發(fā)來的刺眼的照片。照片上,T高的校門,操場,再到這幾個家伙發(fā)來教室的照片,宋柯越看越是沉默,自己遺憾與T高的錄取線失之交臂,只能就讀D高,往日與自己關系很好的那幾個家伙卻都考上了T高。
“這幾個家伙,一點都不安慰人,反而剛開學就開始傷口撒鹽來了。”宋柯一陣唏噓。
D高也不是不好,只是相比自己想去的T高而言的話,確實是沒的比了,其間的師資,教學質量,學生素質都能甩D高一大截。
長嘆一口氣后,宋柯平復了下心情,再次觀察起了教室和室內的眾人。
教室沒什么評價的,一如初中待了三年的“老舊”。皴裂的墻皮掛在天花板上,像是烤過火的吐司上的焦皮、風扇搖晃著攪動夏末依舊灼熱的空氣,讓人擔心下一秒會不會掉下來砸在哪些倒霉蛋的頭上、至于空調......
有氣無力的工作著,為悶熱的教室內輸送著微不足道的冷風。
教室內的人也因這夏末的熱氣變得浮躁,聲調也似蟬鳴般越來越高。
最后一排醒目的坐著一個女生,鵝蛋臉,容貌姣好,扎著干練的馬尾,戴著耳機自顧自的跟著音樂節(jié)奏輕輕擺動著身體,四肢肌肉勻稱發(fā)達,線條分明,手指在手機上飛舞著,不知道在瀏覽著什么。
“看樣子應該是體育生吧!”宋柯默默的想著。
坐在自己座位后方的兩個男生各拿著一個魔方轉的飛快,與人聲相比,卡拉卡拉的聲音讓宋柯聽來甚至有些悅耳。
再向前看去,留著齊耳短發(fā)的女生用手機在看小說,安靜的閱讀著,不時與旁邊的女生說上一兩句話,而旁邊的女生則不斷與她講著什么,方框眼鏡下,眉頭時而微蹙,時而舒展,不知是被接連不斷的聊天所煩擾,還是因書中的劇情而變化。修長的手指時不時劃過屏幕,推進著故事的發(fā)展。
“光看樣子,又是個只會好好學習的乖寶寶類型的呢。”宋柯又想起了記憶中的某人。
大概的又把全班人看了一遍,仍然沒有一個認識的出現(xiàn)在這個班級,即使是宋柯之后的后來者。
“誰的手機能當遙控麻煩把空調溫度再調低一些吧!要熱死了!”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觀察著眾生相的宋柯的思緒。
循聲看去,手機屏幕在日光下反著光,少女的指尖在上面飛快地移動著,試圖用游戲來逃避著磨人的悶熱。呼吸有些急促,白皙的面頰因為這盛夏的炎熱染上緋紅,呼出的氣息都帶著燥熱的溫度。身上的衣物貼著肌膚,汗水沿著發(fā)梢滴落。
仔細再看的話,少女似在喃喃自語著什么,是在抱怨著令人煩躁的天氣和擁擠的教室?還是在將虛擬世界的不滿發(fā)泄出來?偶爾不時的抬起頭看看窗外,望向被炎熱扭曲的景色,似是想找到一份安逸的涼爽;復而又看看空調,眼中散發(fā)著對這個出工不出力的擺設的不滿。
教室內的其他人也用各自的方法緩解這愈來愈強烈的熱意,有的用書本扇風;有的閉目養(yǎng)神,主打一個心靜自然涼;有些熱的受不了的男生已經(jīng)往返于廁所或水房數(shù)次,宋柯也轉移著注意力開始試圖在數(shù)據(jù)世界中找尋一些慰藉。
“看來,這一年里,自己要在這個班里只身前行了,不知道分科后會不會有以前的同學分到這個班,或者自己去到別的班......”
雖說距離正午還時間尚早,愈來愈人聲鼎沸的教室早已變得更加燥熱;失敗的不甘,讓宋柯的惆悵在這炙烤中變的更加綿長。
心煩意亂,手機上的內容也無法消磨這份愈加濃烈的躁郁。逃!這是此刻的宋柯待在這的唯一想法,好像只要離開教室,沖出校門,離開這個不甘與遺憾之地,逃到隨便的某處,就會變回幾個月前沒心沒肺的自己。
想的越多越惆悵,論成績,宋柯不是班里尖子,屬于不好好學的典范,直到考試前半年才用力好好學開了,當時還想著自己有著不錯的基礎再加上努力這么久應該足夠了,結果等到出成績后傻眼了;再等到報完名,一切塵埃落定的假期,感覺自己已經(jīng)想通了,已經(jīng)徹底要知恥后勇了;真正坐到這里后,這種恨己無的感覺才越來越讓自己后悔與難過。
正想著出神時,宋柯后背突然挨了重重一擊,同時伴隨而來一道清亮的話語。
“好巧啊!又見面了,接下來三年又要多謝關照嘍!”
不用回頭,只是聽見聲音,宋柯也知道這“熱情”的問候者是誰。
“啊!是啊!真的是“好巧”呢。。。”宋柯轉過身敷衍道。
剛才還坐在自己身后的兩位擰魔方的哥們已不知去向,換成了一位身材纖細的少女,清爽干練未被束縛的齊耳短發(fā)隨著少女的俯身從耳邊披散而下,額前刻意留長的一撮長發(fā)順勢擋住了半只眼睛,但依舊擋不住從中迸發(fā)的活力與激情;白皙的面容,恰當?shù)膵雰悍首屔倥辛艘唤z稚氣。
“你就不好奇,我考上了D高?”少女略帶不悅的說道。
“好奇啥啊,你被叔叔阿姨禁足了半年,天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上課補習,你姐一放假就逮著我去一起給你上課,做到這一步雖然說T高這樣市里前幾名的重點你進不去,你要是連D高都考不上,我不懷疑叔叔阿姨的教育方法和付出都要懷疑你當年你的確是阿姨從垃圾桶里撿來的了!”
當然了,宋柯倒是也隱瞞了一些東西,比如他早就知道少女考上了D高,再比如半年時間里自己柜子里突然多出的幾個手辦的來歷,他是萬不敢告訴面前這位的。
“你!...!”許是聽到后面“撿來的”幾字讓少女想起了曾經(jīng)的某事,說話的同時臉上也帶上了一絲慍色。
“給我出來!”出氣的給了宋柯肩膀一拳后少女離開教室的同時留下了這句話。
縱是一千個不愿意,宋柯還是磨磨蹭蹭下也離開了教室,一是因為自己老爹,二是少女姐姐的囑托,最后是秉承好男不和女斗的傳統(tǒng)。
張欣玥,宋柯的青梅竹馬,性格方面,一點也不像阿姨一樣,知性,嚴謹,甚至連溫柔這點都感覺少的可憐,倒是有著無師自通的大大咧咧、潑辣,整個人妥妥一假小子,是宋柯這十幾年來對她性格方面最大的認知。
來到走廊,前后望去,并沒有尋見熟悉的身影,宋柯?lián)u了搖頭,無奈的下樓,再次路過高中部樓下貼在黑板上的分班表,宋柯向后找去,掃過一個又一個班,最后在8班的表上找到了那熟悉的名字,然后開始向操場走去。
沒費多少功夫,宋柯便發(fā)現(xiàn)了那個熟悉的身影,畢竟偌大的操場上,不是在三五成群的打籃球、踢足球,就是兩個人在打乒乓球、羽毛球,要么就是幾個女生或坐或站在一起聊著什么,一個形單影只的少女,確實的不怎么難發(fā)現(xiàn)。
此時的少女,黯然的在操場的球場邊,已開始有些毒辣的日光照耀下,少女安靜的倚坐著,兀自看著眼前三三兩兩對著一個球爭來搶去、上躥下跳的球員們,許是有了美女的圍觀,場上的人爆發(fā)出了比剛才更大的熱情,其中一人還嘗試起了灌籃,如果他能踩個板凳,說不定就成功了。
走走停停,宋柯終于是走到了少女身旁。隔著約一個人的距離坐下后,看會球賽又看會少女,少女嫌惡似的又往遠處挪了挪身體。兩人就這樣一個默默看著“身邊”的少女,一個專注的“欣賞”著眼前的球賽。誰也沒有先開口的打算。
良久,無言。
“安靜時的樣子,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一個文學少女呢!但是認識久了,熟悉了,就會發(fā)現(xiàn),她就像是薔薇一樣,一被惹到或者隨意的觸摸就會被扎的一手刺。”宋柯看著這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女孩,默默的想著。
微風挾著云悠然吹過,久違的涼意暫時的庇護住了操場上被曝曬的眾人,少女的短發(fā)也隨風向一旁飄蕩,弧線極美的側顏上排著些許細密的汗珠。身上穿著的淡藍色T恤也因這風而舞動勾勒出了些許身體的輪廓,可能是因為這突然的涼爽,少女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涼風將少年的遐思吹的更加悠揚,“安靜的她,以及這樣安逸的感覺,還挺不錯!”宋柯感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