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景利在宿舍磨蹭糾結了一陣才去了十教的自習室,已經比約定的時間晚了半個多小時。平常這個時候,自習室單人單桌,也該有三分之一的位置被占用了。
今天有些反常,只有解曉武一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翻著一本雜志。景利走近,解曉武立馬合上書,眉開眼笑:“終于等到你,還好我沒放棄。書拿出來吧,從哪里開始講,講題還是講知識點。”
“不急。”景利看到解曉武放在一旁的是最新一期的《少年漫畫》,這是楊骎一直訂閱的雜志。這一年來,景利也跟著期期必看。
自從楊骎走后,這是景利第一次看到這雜志。拿起來翻開,沒見到追了一年的那篇連載的《墨冰》,算來應該已經在錯過的上一期結束了,故事里每個人的結局,景利終是無從知曉。這雜志是月刊,不知不覺,楊骎已經離開兩個月了,音信全無。
“不學習了?”見景利沉浸在雜志里津津有味,顯得無所事事的解曉武在一旁提醒道。
景利把背包遞給他道:“你先備課。等我先看完。”
“我記得你四點還有課,現在快三點了。”解曉武提醒道。
“啰嗦,那就明天再講。”景利頭也不抬道。
“好好好,你說了算。”解曉武求之不得。他把這一次見面當成第一次約會來對待,梳洗頭發,修剪指甲,帶上新買的雜志。帶著一背包的飲料早早去自習室“清場”。
好多人認出了他就是網傳的視頻里的男生,他便裝出一副虔誠可憐樣,遞上飲料求人成全。運氣不錯,遇到的都是些愛學習的,都是些好說話的爛好人。至于這本雜志,是受了高人指點,有意為之。
自打這天起,在景利沒課的下午解曉武見縫插針來給景利補習高數。課后再陪著她去醫院換藥,看望江小鳳,一起吃晚飯,再送她回寢室似乎也是順理成章。教室、自習室、食堂、讀書公園......總能看到出雙入對的兩個人。
兩個人和諧友好的照片迅速在網上傳開來。同時,青大流行起一種裝束:在手腕上纏繃帶。一時間,不分男女,學校里出現好多手腕纏著繃帶的人。學校周圍藥店的繃帶成了搶手貨,一卷難求。
喬一和再次看到景利是在周日上午的羽毛球選拔賽上。學院組織以系為單位的羽毛球比賽。社科系各班自愿報名,再進行編組比賽。
羽毛球是景利唯一熱愛的體育運動,可以左右手無差別進攻,雖然右手的傷還沒有好利索,左手也不影響發揮,加上身高優勢,很快就從比賽中脫穎而出。單打還好,男女混合雙打,甘田幾個換來換去也沒有一個能和景利配合默契的。喬一和拿了球拍走向景利:“讓我試試。”
沒等喬一和站定,景利轉身,把球拍遞向球場邊的李夕:“李夕你來,太累了,想歇會兒。”
尹詩業搶到李夕前面接過景利的球拍,笑道:“讓我試試。”
景利沖人一笑,翩然走下場來,站在一旁觀戰,尹詩業瞻前顧后,忙忙碌碌,但對手網前短挑接不住,大力扣殺夠不著,反而擋了喬一和的接球路徑。十幾個回合,就看她滿場撿球了。
景利瞅準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球場上的好時間,退后幾步,悄悄向球場出口溜去。剛到門口,被錢澈叫住,景利轉身笑著給老師比了個WC的手勢,一溜煙就跑得不見蹤影。
出了球場第一時間關掉手機,回宿舍沐浴更衣,她要在今天把江小鳳提前接出醫院安頓到昨天租下的出租屋里去。出租屋離學校不遠,就在學校背后的城中村里。
僻靜的一落院子,院子有一棵核桃樹,還有一棵也是核桃樹,樹華如蓋,密密縫縫。房東是一位爽利的老太太。景利嘴甜,婆婆前婆婆后叫的殷切,聽人建議選了四樓窗戶東向的房間,恰好可以避開核桃樹梢看到遠處的闐江。
景利去市場買了床單被褥等一應生活用品,去出租屋收拾好房子,就去醫院接人。
江小鳳的病房里圍滿了人,原來錢澈還是將景利和喬一和的“英雄事跡”上報給了張曠,張曠報給學院。
景利站在門口,聽到張曠對自己的表揚:“景利同學在黨課學習期間就表現突出,她深受革命先烈大無畏的精神鼓舞,在面對人民苦難和危險時才表現的機智勇敢。”
“景利同學呢?還沒有聯系上?”問話的是分管學生工作的副院長。
“手機一直關機,她應該快來醫院了。”回話的是錢澈。
“這孩子什么時候可以出院?”院長問。
“醫生說明天就可以辦出院了。”回話的是喬一和。
“那張曠,你明天代表院里出面聯系岷山政府和她父親,讓他們來接人吧。”
聽到院長如是說,景利立時就要沖進病房表達主張,想了想,此刻自己進去不但改變不了院長的決定,還要應付師長們的盤查。最好的辦法是等老師們走了,再把江小鳳接走,連出院手續都可以免了。
明天再向喬一和把上次的謊再說一遍。旋即躲進隔壁病房,選了正睡覺又沒有陪床人員的病人的床邊,若無其事坐聽隔壁的動靜。
直等到老師們下了樓,景利才來到隔壁病房,江小鳳見了人,從病床上跳竄下來,撲到景利跟前,伸手欲把人抱住,頓了頓,又退開一步。
景利上前將人攬了攬:“收拾東西,我帶你走。”江小鳳臉上笑意瞬時逸散開來,三兩下穿好鞋襪,整理好床鋪。
景利裝好江小鳳的衣服,聯系劉姨,將小鳳的護理費用結清。
再回來時,見喬一和已等在門口,拿眼乜著她道:“我若不返回,你是不是打算將人悄悄接走?”
原來半個小時前景利剛到病房,喬一和似有感應,臨走時側身往隔壁病房看了一眼,果然見到佯裝陪床的景利。并不吱聲,送走領導,借故說要回來關照一下江小鳳就又折返回病房。
恰巧景利不在,見江小鳳眉開眼笑,一改方才的愁苦情貌,便知兩人必有貓膩。威逼利誘反復追問,江小鳳咬著后槽牙就是不說。不過前后聯系起來,喬一和也猜到了七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