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喬一和,昨晚江小鳳溜出去其實是背著景利跑到村長家給喬一和打電話通風報信。
喬一和掛了電話,拔掉點滴的針頭,連夜就趕來了桐梓村。
江小鳳知道他會來,一大早就在大槐樹下讀書等著人。
“喬哥哥?!?/p>
江小鳳的這一聲呼喊傳進正洗漱的景利耳朵里,一時怔住,這就是江小鳳求著自己多留一天的真正原因。
“景姐姐呢?”喬一和連忙給江小鳳做了一個噤聲動作,壓低聲音問。
“在水房?!苯▲P啞著聲嗓,滿臉歡喜。
喬一和解下背包,隨手遞給江小鳳,快步走進水房來。
看見景利,喬一和忍不住想上前把人抱進懷里??捎峙氯桥?,腳步遲疑,喉嚨發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這么怔怔的看著人背影。
明明知道這兩天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后,景利就是不轉身。她的心防在崩塌,眼淚滾落,又怕被喬一和發現,連忙抹去,恨自己不爭氣,原以為事事休,怎奈何淚水舟舟。
院子里江小鳳拉不住人,魏卿這個好事兒了,非要擠進來看這出《長生殿》。
“哎呀,看的魏姐我著急?!蔽呵鋼u頭晃腦,手指上夾著一支煙,拍了拍喬一和肩膀,說風涼話,“怪不得尋死覓活的。我說帥哥你傻站著干啥,過去抱她呀,親她呀,沒看見她在為你哭啊?”
“魏姐姐,我求求你了,不要在這里添亂了。走走走,我帶你去摘蓮蓬?!苯▲P試圖把魏卿拉走。
“去去去,摘什么蓮蓬?!蔽呵渫崎_江小鳳,注意到喬一和手腕上纏著沙布,嘖嘖連聲,“割腕?。窟@種死法效率低,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等著人來救呢?最快的還是老鼠藥,一包下去絕無生還的可能?!毖灾忚?,說得好像她試過一樣。
“魏卿!”景利實在聽不下去,出言制止。
“怎么了,心疼啦?”魏卿靠在門框上,把煙叼在嘴里點著,猛吸了一口,打量著喬一和,“長得是挺招人疼的,姐姐,你不要,賞給我唄?!?/p>
景利被逼得沒辦法,出來拉起喬一和,跑出小學校,躲開這只聒噪的烏鴉。
荷花池邊,兩個人終于得了清靜。
“小鳳說你會和我一起照顧她,以后我們三個人……”喬一和不知道從何說起,想用江小鳳把自己和景利拴在一起。
“人是我撿回來的,以后小鳳由我來照顧,你不用辛苦往這里跑了?!?/p>
“……唉”喬一和沉沉嘆了口氣,顯得很失落,“我和小鳳現在是法律上的兄妹關系,我怎么能不管。”
“隨便你吧,小鳳留我給她輔導功課,既然你來了,我就先回青羌了?!?/p>
景利轉身欲走,被喬一和一把攬進懷里。
“到底是怎么了,還在因為我把你鎖起來生氣嗎?我知道錯了,以后都依你,我不逼你了。你不要離開我。”喬一和抱緊人,哀求道。
“好笑,口口聲聲說不逼我,那你現在是在干什么?你放開我?!本袄谧约罕谱约?,硬起心腸,冷漠無情。
“我不放,你分明是喜歡我的,為何要如此狠心。解家提了什么要求,你給我說,我來解決?!眴桃缓驮絹碓胶V定,解家給了景利壓力,她才會如此。
如果昨天能自信些,確定景利對自己的感情,死也不會開門放她走。剛才在水房,雖然她背對自己,但她分明是難以克制才會流出淚來。于景利是淚,于喬一和是一計強心針,一顆定心丸。
“我們走一走,我慢慢給你說?!本袄噲D推開喬一和。
“我走了一夜,一步也走不動了,你讓我休息一會兒?!眴桃缓捅Ьo人,將頭和景利靠在一起,壓上半身力氣,直感覺她支撐不住才緩緩放開。旋即又將她的左手扣在手心里,拉著人沿著荷塘慢慢走著。
“給我說吧,解家提了什么要求?”
見景利滿臉陰郁,悶聲不答,喬一和繼續道:“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他們是不是要你等解曉武出來,下嫁于他?”
喬一和能猜個大差不差,景利并不意外,畢竟和解家的來往,他基本都有參與。但他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他低估了解家,猜錯了時間。
看景利神情,喬一和篤定自己猜對了:“你不用理會他們,一切交給我處理就好。”
“我的事情,我自己處理,我只想簡單一點,我今天想和你說清楚,我們彼此放手,回到各自的位置,就和平常師生一樣……”
“不可能,這一輩子我也不會放手?!眴桃缓突羧淮驍嗑袄脑挘缘榔饋?,“以后不許再說這樣的話?!?/p>
“你怎么能這樣呢?你剛剛還說不逼我?!本袄噲D掙脫喬一和。
“其他事情我都可以依你,但這件事是根本,沒有你我會死。即便你只是像以前那樣同情我,施舍我,你也必須把善事做到底?!眴桃缓途o緊握著景利的手。
自作孽不可活!景利還天真的認為和喬一和好好說,便可以彼此丟開,她太低估喬一和對她的感情了。不是誰都像她一樣,在這份感情里可以來去自如。
“我答應解家了?!?/p>
“你答應了不作數,我不答應?!眴桃缓托U不講理,“解家那邊,我來交涉,你別管了。”
“我們已經……”景利想說出實情,被喬一和吻住,打斷了話。
既遇佳人,拼作一生盡君歡;錦瑟和鳴,白首不離。
“你怎么跑出來的,尹詩業沒有守著你嗎?”景利突然把人推開問道。
“這種時候你能不能不要掃興,提她干嘛?”喬一和意猶未盡,“我怎么可能讓她守在我面前。我都沒有讓她上救護車。”
“所以你是真的......”
“割腕嗎?看著你跑出去,我真的想死了算了。但我不相信你對我沒有一點感情,有些事情我必須弄清楚。不能就這樣死了。但因為太難過,我又像上次那樣呼吸困難,想倒水喝,打破了杯子,玻璃扎進手里。手臂上的傷,是我自己劃的,模仿了你救小鳳時留下的疤痕。這樣我們兩個人身上就有同樣的印記了?!?/p>
喬一和拉起景利手腕,撫摸著那條難看的疤痕,“所以尹詩業是你叫過去的。以后不許你把我推給別人,我寧愿死,也不要和其他人有什么牽扯。還有,不是我不想活,‘和你在一起’這件事已經和我的身體融為一體了,說起來矯情,但你于我,真的像水和魚,沒有你我真的會死。”
解家給的壓力再大,都不及喬一和給予的萬分。沒有那么嚴重,怎么會那么嚴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