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記驚雷,瞬間暴雨沖刷著醫院的落地窗,龍淵撫上景利的臉頰,指腹碾過疤痕,觸感像蛇信游走:“你在李成儒哪里受到的傷害,我都會向他討回來。誰再敢冒犯你,我會要了他的命。”
景利盯著他袖口晃動的翡翠鏈扣,她知道龍淵含沙射影,表面上說的是李成儒,實際上說的是喬一和。
聞到龍淵雪茄混合著雪茄的氣息,這讓她想起被篡改的日記本。牛皮封面上本該嵌著喬一和送的鎏金書簽,此刻卻換成龍淵的鷹首火漆印。那些被替換的篇章里,“田螺姑娘“變成了“未婚夫“,“學術研討“被涂抹成床笫之歡。
“龍淵,我的日記本呢?”景利一把推開龍淵,她想到那些旖旎描寫就犯惡心。
“......我不是早就給你了嗎?”龍淵極力掩飾著內心的慌亂,欲蓋彌彰。
“我說的是我的日記本,不是你虛構出來的下流刊物。”景利拉開診療柜的抽屜,把一沓破紙甩在龍淵身上。紙頁翻飛,飄飄灑灑,支離破碎。
龍淵彎腰撿起兩頁日記,定睛溫習著他早已經爛熟于胸的內容。
當初為了不讓景利看出破綻,他悄悄把日記的內容倒背如流。曾經,他也一度自欺欺人的認為那些虛構的情節是真實發生過的。
“虛構?里面寫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你該和我做的。下流?里面的每一個細節都是我一直渴求的。”龍淵一張一張撿起地上的散亂的紙頁,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已然像是瘋癲。
突然,龍淵站起身,強行扳過景利肩膀,目光如炬:“你嫌它是虛構,那我們就把它變成事實。”
混著血腥味的吻落下時,景利咬破了他的唇角。
龍淵吃痛松手的瞬間,她抓起抽屜里的水果刀劃向對方脖頸。刀鋒在距離動脈半厘米處停住。
龍淵抬手一把握住刀刃,鮮血滴落在那幾頁被篡改的日記上。
“你對解曉武有愧,我就幫他脫罪。你同情魏卿,我就讓她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你要自由,我就讓你回宿舍。”他忽然帶動手腕,把水果刀刺向自己的心口,刀尖劃破襯衣,在那道舊疤上劃出新月狀的血痕,“上次是彈簧刀,這次是水果刀,原來從一開始你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哈哈哈!”
龍淵笑著把水果刀拋在一邊,展開滲血的宣紙,血珠在宣紙上暈成彼岸花的形狀,龍淵垂眸望著被血染的“十一月十七日”:“這其實是我用另一種方式給你寫的情書。我以為等你看完了這些,總會對其中一個假象動心,即便等你恢復了記憶也會明白我做這些都是因為愛你。”
“和你在一起的這一年里,我有大把的機會把這些都變成事實,可我沒有。我只想等到你心甘情愿,哪怕是因為感動而接受我。”
窗外的雨肆掠著,景利盯著窗欞外盤旋的雪燕。她忽然想起去年生病被困在后村小院時,這個人曾徹夜跪在暴雨里求她原諒。聯想起來,前前后后,他這個做未婚夫的,確實是無可挑剔,不由心軟下來。
“你篡改我每一篇關于岷山的記錄,把喬一和關于茶山經濟的描摹換成情詩。你不覺得你很幼稚嗎?”
景利翻開龍淵手掌,手指觸碰他掌心血淋淋翻卷的皮肉。言語已然緩和下來。
龍淵突然攥緊她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心口,被血浸透的白襯衫下,新舊兩條疤痕像蜈蚣在搏動:“我能有什么辦法?我不能把喬一和這個人從你心里驅逐,我只能把他從你的日記本里抹去。”
“你明知如此又何必堅持。”
龍淵左手一把掐住景利后腰,把她控制在懷里:“因為我才是你的未婚夫。你心里裝著什么人我可以假裝視而不見。但你從未盡過一個未婚妻的責任。”
“什么是未婚妻的責任?”景利把手搭在龍淵肩膀上,“像這樣嗎,投懷送抱?還是我把你想象成另外一個人,一起演一出高唐舊夢?”
龍淵把景利箍的更緊:“我要你眼里心里都只有我,我要你每天親手給我系領帶,直到我們的孩子會背《詩經》里的《柏舟》。”
景利瞳孔驟縮,《柏舟》,“我心匪石不可轉。”這是龍淵知其不可而為之的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