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胡媽媽看著老爺氣急敗壞的離開擔憂。
商素蕓罵得心情暢快,大呼出一口氣,“怕什么,他要是去賬上支銀子,只準讓他支五十兩,花完了他自會回來。”
胡媽媽:“......”
陸巖青氣狠了,支到五十兩就出門了,平時五十兩他一天就能花完,這次他要出息,要多待幾天!
“你學到哪了?《論語》學了嗎?”云紹眸中隱著嘲諷,嘴角溫和翹著,語氣不疾不徐,讓人一聽就知這是一個溫和的先生。
“聽過。”陸時今翹著二郎腿坐在云紹對面,翹起的二郎腿還抖啊啊。
“聽過多少?你以前的先生給你講到哪了?”
“聽過有這本書。”
云紹輕敲折扇的動作一頓,片刻后又恢復儒雅模樣,“哦,這樣啊,看你在練《三字經》,這本你更熟悉一些吧?我來考考你。”
“先生,那你先考前半部分,后半部分我還沒背熟,過兩天等我背熟了你再考我后半部分。”
云紹捏住了手中折扇,眸中笑意真誠了幾分。
曹家也太過謹慎了,就這樣一人還要誰引導,自己就是那爛泥,想扶上墻都難。
陸時今眨了一下眼睛,有點兒懷疑自己看錯了。
學生太差,正常先生會高興嗎?
哦,對面的不是個正常先生。
“先生不是說要考校我?開始吧,我能答的都會答的。”
云紹笑意更甚,被人攪了局的壞心情都一掃而空。
“先不用,我更想考你后半部分,等你背熟后半部分再一起考吧。”
“這樣啊?先生你變得真快,不過你高興就好,先生我們繼續吧,你還想知道什么?”陸時今俏皮地沖著云紹眨眼睛,只要你問我們什么都會告訴你的哦。
云紹又輕輕在手心敲著折扇,笑問:“《千字文》《弟子規》《百家姓》你都能背下了嗎?”
陸時今按照陸時昭的水平搖頭,“都一半一半吧,照著書我都能念完。”
陸時今放下二郎腿挺直胸脯,一副小爺厲害吧,快來夸小爺的驕傲模樣。
傻子!蠢貨!
傻得好,蠢得妙啊。
“底子的確差了一些,不過這些都不必憂心,你尚年幼,又素來體弱,能學得這般多,可以見得平日里是個刻苦努力的好孩子,往后,我也會好好教導你,讓你更上一層樓不在話下。
好了,我觀你也累了,便先休息一會,我們午歇再繼續,身子才是最重要。”
云紹滿臉都寫著我是個和善的好先生。
陸時今起身,恭敬對著云紹行禮,也是一副好學生的模樣,“學生恭送先生,先生慢走。”
云紹離開,陸時今起身,眼中的恭敬就變成了玩味。
“云先生很和善的樣子,主子以后也能輕松一些。”八斗自覺揣摩到了陸時今心思說道。
“我是那樣貪圖享樂的人?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你是想老了和我一起出去乞討?或許等不到那天,我可能先窮得把你賣了!”
八斗皮一緊,“是小的說錯話了,主子。”
“去把《三字經》拿來,我先刻苦努力一番,回頭驚艷驚艷先生,相信他會很欣慰。”
陸時昭的確是蒙童水平,啟蒙不久的那種蒙童,蒙學到這些還多虧了商素蕓誘哄逼迫。
四本啟蒙認字書陸時昭能照著念出來,合上書本就能忘了大半,陸時昭剛才說一半都摻了水分。
上輩子這個時候陸時今也不能完全背下這些書,但她這不是死過一次。
現在的她不僅會背會寫這四本書,她還學了《論語》和《大學》。
都是她嫁入曹家后學的,曹家重門臉,她借機從曹夫人那討到了四本啟蒙書,和一些紙筆。
曹夫人不是愛給她立規矩,她便以此為借口,說她想要練習寫字,等她字寫好了也好給婆婆抄經祈福,婆婆出門做客臉上也有光彩。
她苦練了一年的字,小有成效,曹夫人便迫不及待送來了兩本佛經,《般若心經》和《金剛經》,她抄得最多的是《般若心經》,她也想從佛家的經文中找到自己生的意義,每一遍她都抄得很虔誠。
佛祖或許就是看在她潛心抄佛經的份上才給她這份機緣的吧。
可惜,她對不住佛祖,她到現在都還沒有真正找到生的意義,她還會努力尋找,相信佛祖能看見她的誠意,阿彌陀佛。
《論語》這本書是她從曹宏廣那里得到的,那是秀兒還沒出事前,曹宏廣打了她,為了安撫,她才試著一提,曹宏廣松一口氣立馬給她了,偶爾曹宏廣心情好,她找他答疑,他也會告訴她。
《論語》她已經爛熟于胸,但她自覺需要藏拙,所以剛才只說聽過書名。
看來她的藏拙做得很對。
相比于《論語》有人教,《大學》她就是完全自學一個人琢磨了。
她才拿到這本書不久,秀兒出事,她被父母送回曹家,以前曹宏廣打她還會猶豫會害怕還要安撫她,那以后就變成了家常便飯,理所應當。
不用再安撫補償,曹宏廣對她再沒了好臉,更別說再為她答疑解惑。這本書她磕磕絆絆認完后也就沒有了其他書。往后每個痛苦難熬的日子,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研讀她能讀到的這些書,企圖在佛祖的教誨里,在先賢的著作里尋找到一些可以慰藉人心的答案。
八斗恭敬把《三字經》送上,陸時今翻開,說道:“來,我來教你念,看看是我教你教得更好,還是云先生教我教得更好。”
屋子里傳出主仆兩人的讀書聲,剛回到隔壁的云紹不知,雅芳苑里的商素蕓收到了。
“真是我的好昭兒,先生都讓休息了還這般刻苦,去叫人看著,要是少爺累了就讓他歇歇,可別累壞了身子,先生也說時日還長,慢慢來不著急。”
商素蕓吩咐了秋霜笑道:“這先生還算不錯,是個懂分寸的,看來老爺這次真給昭兒尋來了個好先生,老爺走了嗎?”
胡媽媽低著頭小聲道:“老爺剛出去,許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