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淺想起來江小魚的委托。
她猶豫了一下，輕聲說：“江大爺，您看您這年紀，種這些菜得起早貪黑，風吹日曬的多辛苦。有沒有想過……就別干了？”
她抬起頭，眼里帶著認真。
“我認識幾家條件不錯的敬老院，環境清幽，還有護工照顧，平時跟老伙計們下下棋、曬曬太陽，多舒坦。”
“您要是愿意，我這兩天就能幫您問問。”
江小魚父母離異，從小跟著爺爺長大的。
如今她身處異世打喪尸，爺爺在地球要是有個病痛感冒的，她也顧不到。
所以。
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送養老院。
有專人看護。
至少安全問題不用擔心。
“傻姑娘，我這身子骨硬朗著呢。地里的活干了一輩子，真閑下來，渾身骨頭都得生銹。”
江大爺卻還是搖了搖頭。
“再說，小魚那丫頭總惦記著我這口新鮮菜，我不種，她回來吃啥？”
聽著這話。
蘇淺心中微微嘆氣。
可惜江小魚吃不到他親手種的菜。
她沒再勸。
轉而提起剛才的事：“可那光頭……今天吃了虧，明天指定不會善罷甘休。”
“那我明天換個遠點兒的菜場唄。”
江大爺重重嘆了口氣：“就是可惜了這邊剛交的攤位費，那邊去了還得重新交一份……”
他咂咂嘴。
像是在心疼那筆白白打了水漂的錢。
“換地方也不是長久之計。”
蘇淺倒是有錢，就算一次性給江大爺交幾年的攤位費也可以。
畢竟那都是江小魚給的。
可難保江大爺不會繼續受欺負。
“這次他能訛你，換個地方保不齊還有別的‘光頭’。這歪風邪氣不能慣著。”
她看了眼江大爺擔憂的神色，安撫地笑了笑：“大爺，你先歇兩天，別出攤了。這事交給我，我有辦法解決。”
“你一個小姑娘家能有啥辦法？”
江大爺急了，“那光頭在這片混了好些年，據說跟街面上的混混都認識，可不好惹！你可千萬別沖動，犯不著為我這老頭子跟他硬碰硬。”
“你放心，我不跟他硬碰。”
她頓了頓，俏皮地眨眨眼，“我有我的法子，保管讓他以后不敢再來找麻煩。”
江大爺還想再勸。
卻被蘇淺幾句話岔開了話題——問起江小魚小時候的趣事，說起地里的瓜果長勢。
江大爺的注意力漸漸被拉走。
蘇淺離開江大爺家，沒直接回住處，反倒繞去了菜市場附近的巷子。
她記得剛才路過時，巷口有家雜貨鋪，門口裝著個老式監控。
正對著菜場入口。
雜貨鋪老板是個精瘦的中年男人，正趴在柜臺上嗑瓜子。
蘇淺走進去，開門見山：“老板，想調你店里最近三天的監控，特別是今天上午九點到十點的。”
老板眼皮都沒抬：“監控壞了。”
蘇淺沒廢話。
拿出幾張百元鈔放在柜臺上：“修好它，或者讓我看看儲存卡。”
老板的目光在鈔票上打了個轉，慢悠悠地起身。
從柜臺下摸出個U盤大小的儲存卡。
“只許看，不許拷。”
果然。
還是有錢好辦事。
監控畫面不算清晰，但足夠看清——光頭連續三天在菜場轉悠，伸手向攤販要錢。
以及今天上午。
他踹翻菜攤、推搡江大爺的動作被拍得明明白白，連蘇淺被“推倒”的片段也完整記錄著。
蘇淺又去隔壁兩家店。
果然在一家水果攤的監控里，拍到了光頭昨天勒索另一個賣雞蛋的大嬸的畫面。
她拿著手機里存好的監控片段，先打報了警強調對方涉嫌多次敲詐勒索。
掛了電話。
又翻出市場監督管理局的投訴電話。
把光頭冒充市場工作人員強收“攤位費”的事細細說了一遍。
第二天一早。
蘇淺獨自走進菜市場。
光頭正蹲在自家親戚開的肉鋪前，摸著腦袋上那個還沒消下去的腫包。
“那死丫頭片子，還有那老東西，今天指定不敢來了！跟我斗？嫩了點！”
他啐了口唾沫，“等過兩天，看我怎么收拾他們……”
話音未落。
就見蘇淺從菜場入口走過來。
“臭丫頭，你還敢來？”
蘇淺沒看光頭，反而轉向周圍的攤販。
“各位，他這樣每周來強收‘攤位費’，說白了就是保護費，你們就一直忍著？沒想過報警，或者找市場管理處反映？”
賣豆腐的大叔手一抖。
隔壁賣雞蛋的大嬸慌忙用圍裙擦著手，眼神躲躲閃閃。
倒是昨天幫腔的那個買菜大媽，此刻卻湊過來。
“姑娘，別多事了。”
她拉了拉蘇淺的袖子，聲音壓得像蚊子哼：“他……他每月也就收個三百兩百的，不算多，真報了警，怕是也夠不上敲詐勒索的罪名，回頭他再來尋仇，我們這小本生意可經不起折騰啊。”
蘇淺挑了挑眉，沒接話。
也是。
對于大多數攤販來說，三兩百能解決的事情，何必去招惹麻煩。
“你們在那兒嘰里咕嚕說什么？”
光頭見狀，幾步跨過來。
這時。
兩個穿制服的警察，以及一男一女兩個胸前掛著“市場監督”牌子的工作人員。
“有人舉報你在市場內多次敲詐勒索攤販，我們現在依法調查。”
帶頭的警察亮出證件，語氣嚴肅。
“我們接到投訴，稱有人冒用市場名義違規收取費用，麻煩各位配合做個登記。”
市場監督局的人也開口。
光頭愣了一下。
明白這肯定是蘇淺找來的。
“哼！你們有什么證據？別聽這丫頭片子胡說八道！我收的是正經攤位費，是我叔……菜市場老板讓我代收的！”
蘇淺站在一旁。
從包里拿出手機，點開那段他踹爛菜攤的監控片段：“警察同志，這是我昨天調取的監控，還有另外幾家店的錄像，能證明他近三天的行為。”
“你……你陰我！”光頭瞪大了眼睛。
“麻煩配合調查！”
警察冷聲道：“你這一個月收了七家攤販的錢，累計金額已經超過兩千，夠不夠立案，你自己掂量掂量。”
周圍的攤販們見警察和市場監督的人來了，膽子也大了起來，七嘴八舌地開口：“我……我有他收錢的微信記錄！上個月三號，他收了我三百，備注寫的‘保護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