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門陣法解開后,肖瑤只覺得本就陰冷的地下室溫度更低了,空氣潮濕的像化不開的水氣,四周不斷響起詭異的笑聲,有男有女,無不滲出慢慢的惡意,這種逼仄環境下她覺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難。
林巖一邊提防四周浮現的鬼物,一邊留意奪靈陣破陣之法,嘗試過和老頭子打電話,卻發現手機沒信號,額角的冷汗滴下,林巖第一次感覺到了危機,任何身處奪靈法陣的人都會被逐漸吸取精血,如那群工人一般面色慘白虛浮,地下室里又有厲鬼虎視眈眈,一旦自己體力不支,定然九死一生,即便自己做了完全準備也覺得力有不逮。
一聲男人的輕笑從肖瑤身后傳來,一只冰冷的大手輕輕撫摸過她的脊梁骨,帶著水泥特有的沙礫感,夏日衣服本來輕薄,刺骨涼意反而讓沉浸于剛剛看到父親幻想中難以自拔的肖瑤瞬間清醒,本能地掏出扳手,直接用力向身后掄去。
哐當一聲巨響,肖瑤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一幕。一個水泥鑄的人正站在自己身后,那人似乎被水泥均勻的裹了一層,缺失了四分之一的頭面部,五官似乎是幼童隨手涂抹上去,嘴角勾著詭異笑意,剛剛的一擊正好打在他缺失的豁口上,似乎對他造成不小的傷害,蛆蟲簌簌掉落,它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吼,用手指涂抹自己的嘴唇,令嘴角擺出向下的弧度,從笑臉瞬間切換成怒臉,噔噔噔向后倒退好幾步,貼近身后墻壁,水泥的軀體融化漸漸和身后墻壁融合,眼看它就要逃脫。
“快丟出符箓!”林巖出言提醒,肖瑤立刻照做,又按著林巖口述念出道家九字真言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
只見原本軟綿綿飄在空中的符箓仿佛有了生命般直直向水泥人飛去,牢牢貼在尚未完全融入墻壁的軀體上,符箓散發出淡淡金光,水泥人被迫走出墻壁,痛苦的蜷縮一團,身形逐漸變小,嘶吼聲卻更大,拼命掙扎扭動妄圖掙脫桎梏。
林巖大手一扯,那一團便輕飄飄的拿在手里,默念一個法咒,水泥鬼終于不再發出凄厲喊叫,化成一團青色光團上下跳動,迅速從包側邊掏出一個小玻璃瓶,擰開塞入再擰緊,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雖然在這般恐怖之地,肖瑤仍舊充滿好奇心,看著亮盈盈的小瓶子,不僅不怕還試探的用手指戳了戳。
“嘖,小心些,這可是上好的法器你別給我弄壞了。”
“法器?福滿園罐頭?”肖瑤啼笑皆非地指著沒撕干凈的標簽逐字逐句念道“生產廠家…”
還沒來得及念完,頓覺丟了面子的林巖一把奪過罐頭瓶火速塞進書包,裝作云淡風輕地說“嘖,我們修行的事,說了你也不懂,還是先找到陣眼破了奪靈陣吧,這個陣法詭異,不然我們不知道哪一天就會油盡燈枯。”
遍尋一圈無果后,二人不再浪費時間準備上去向師傅打電話問詢有關奪靈陣時,在樓梯拐角看到兩個單薄到近乎透明的鬼影,一男一女,男子賊眉鼠眼,女子穿著比較嫵媚,想來應該是孫明和那站街女了,兩只鬼眼睛木呆呆地盯著地面,狀若癡傻。
“有的橫死之人,會心生怨念化作厲鬼向人索命,還有那么一部分人,死之前受到過度驚嚇,三魂七魄不全,所以做鬼也呆呆傻傻,若沒人幫忙,投胎都找不到路,就算僥幸轉世,來生也定不聰慧。”林巖唏噓一番和肖瑤解釋,聽得她心下不忍,二人雖都不是善類,但死得實在太過凄慘,活著被肢解,只能這個樣子游蕩在人間。肖瑤拽拽林巖胳膊“能不能想辦法幫幫他們啊,這樣子實在太可憐了。”
林巖無奈點頭,“超度比較麻煩,得建醮設壇,召請四明功曹前來幫助行事,只能先行收服。”說罷也沒取符箓,雙手掐訣結印默念九字真言,二鬼便乖乖化作光團鉆進玻璃瓶里,和剛剛的青光不同,這兩團是淡淡的黃色,不細看幾乎看不出來。
看出肖瑤的疑惑,林巖解釋道“鬼魂魂力不同,顏色狀態也不一樣,最兇猛的鬼魂顏色是赤紅色,以你目前的情況遇到了趕緊跑就行。”肖瑤點頭受教。
二人回到地上,把地下室情況和眾人匯報一番,眾人連日來累積的恐懼轉化為憤怒。
“他奶奶的,我就覺得那個鱉孫不像好人,在這兒害人呢,我這就去拎著刀廢了他!”急脾氣的王長盛率先罵罵咧咧,本就黑紅的臉此刻更是漲得通紅。
李二柱拉住了王長盛,示意他安靜,又問林巖“大師,您剛剛說的奪靈陣還沒破除,如果我們不在這工地干活兒了,對我們還有影響嗎?”
“如果離開,影響就會慢慢消失,但是大岳比較難辦因為在此陣中失過精血,就算不在陣中也會日漸衰弱。”
林巖沒有明說,但是眾人都清楚此陣不破大岳性命危矣。
李二柱上前半步深鞠一躬“求大師出手相處幫忙救我外甥一命。”咬了咬牙,繼續懇請“這次我的工錢給您一半,只求救救他,他可是我表姐的獨苗,出了閃失,他們夫妻也活不下去了。”
林巖為難地搖頭,“非我不救,只是我道行淺薄,看不破此陣陣眼,還得和我師傅請教一二才能給你們答復。”
眾人忙端茶上座,說是座不過是一個便攜馬扎,請林巖速和其師傅聯絡。
半晌,林巖掛斷電話,找來肖瑤正色問道“肖瑤,告訴我你的父親是否有玄門舊識。”
這個問題把肖瑤砸的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的父親生活簡單,圈子干凈,自從公司幾近破產后更是一門心思研究怎么賺錢,他還能和玄門修道掛鉤?朋友都很少好吧。堅定地搖了搖頭,表示絕對不是。
“師傅剛剛說,其他陣陣眼均為物,奪靈陣,陣法邪惡詭異,陣眼為人,而且需是陰年陰月陰時之人,那天推算你父親行蹤卜卦”,林巖同情地看著肖瑤:
“他剛好就是陰年陰月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