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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怦然心動1919

第13章生活是個草臺班

在這浩渺的宇宙中,作為有智慧的生物,或多或少都有著自己的偉大理想。

張平安的理想是,化作一灘泥,然后把自己靜靜地堆在角落里。

如此消極,如此熟悉。

每隔一段時間,自己都會進入這熟悉的自我侵蝕的狀態。

消極情緒就像感冒一樣,會在不定期的時間拜訪,每次病因都各不相同,因為被否認,或者因為被忽視,處理消極情緒有很多方式,也許是喝點心靈雞湯,也許是以消極對消極,也許是開始一段漫無目的的旅程,但最終都會接受它,因為一切總會過去。

每每到了這時候,張平安就有各種不想做。

不想聽課,不想交流,甚至不想吃飯。

不,飯還是得吃的。

張平安往學校走去,本來要在家里吃的,現在不想了。

現在正是中午人少的時候,張平安喜歡這個時間點。

爬完青云坡,上面路口賣炒飯的阿姨還在,張平安沒這么傷心了。

至于為什么買炒飯,而不進旁邊的面館看看。

自然是炒飯物美價廉,兜里沒有碎銀幾兩,能省則省。

三元一頓的炒飯,相當劃算,就是有時候吃不飽呢,這么想著,阿姨已經打包好了。

“謝謝。”交了錢,張平安如常道謝。

回頭,正想走向學校,卻正好對上一個可愛的女生。

這女生很聰明,自己在此時此刻此情緒下撞上她,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心中全是苦惱,張平安只覺得剛才腦海中那一套屬于少年的卑微被這個女孩看了個通透,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僵硬抬起手:“狗蛋……”

聶雙雙呆滯了一下,隨即快速反應過來,露出她那標志性的笑容:“哈哈~平安兄,你也喜歡這個阿姨炒的飯呢?”

張平安本來只是手足無措,現在是無地自容了。

說完,聶雙雙往青云坡下面走去。

哈~是啊,他隔壁班的那個男朋友好像是在校外租房住的,就住在青云坡下面一點,自己經常能看見呢。

此時,張平安想起來上個學期講故事的柳瑩瑩,頓時有了感悟。

是自己著相了,到底在莫名在意什么呢。

看著已經走遠的聶雙雙,張平安不知在想什么。

只不過,默默接受著自己。

接受這件事,的確很難。偉大的哲學家紀德說過,你永遠也不會知道,為了對生活發生興趣,我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其實有些言重了,對于接受,有個更簡單的辦法。

那就是選擇對自己妥協,對生活妥協,對所求之愿妥協。

而對于張平安來說,這是何其簡單而又令人心情舒暢的事。

…………

如果說之前是因為巧合而沒有回應她的話,現在就是根本找不到理由回應了。

眼前是因為調位置而坐到眼前的芮少梓,此情此景,讓張平安有些大腦受阻。

這種感覺有些過于抽象了,試問誰能接受一個坐在眼前的膚白貌美大長腿的心儀女孩看自己如仇人相見的場景呢?

化學老師是個急躁的中年婦女,只聽一聲爆喝:“張平安!站起來,這里是哪個化學式?”

看著電子黑板上那復雜的儀器圖,張平安欲哭無淚。

“你們不要以為一會兒大會堂有活動,你們一個個心都飛過去了!活動有這么好玩嗎?給我把這些學好,這才是你們該做的事!”

揉了揉眼眉,張平安感覺格外疲憊:老師,咱不是那樣的人。

“老師,我知道錯了?!?/p>

“給我站著聽課!”

一旁的李清靈心領神會,給他讓了個道。

張平安走出座位,自覺走到了過道的后面。

站在原位會擋到后面的同學,走到后面這件事已經不需要老師下命令了。

今天果然很喪,時運不濟。

至于那個晚會,自己根本不在乎。

很快夜幕降臨。

“ohohoh!??!”

原來是學校邀請了一個很有名氣的本地人來做講座,而對于學生來說,這就是休閑時間,大家自然很開心。

簽了到,張平安非常不開心,一點兒也不想繼續待下去。

悄悄從后門摸了出去。

他不喜歡熱鬧的場合,太喧囂。

尤其是在內心格外敏感的時候,更不愿意待在這種地方。

這是他第一次在學校做這么出格的事,要是被老班發現多半要被批斗一頓。

此時,教學樓格外空虛,一個人也沒有。

張平安回到座位上,呆呆地望著黑板,兩眼空空。

就這么坐了十分鐘,此時如此喪氣的張平安,眼中忽而恢復了一絲清明。

接踵而來的,是那熟悉的感覺,心臟在胸口急速跳動,全身汗毛豎起,對周圍的一切再次有了明確的感知。

“來了嗎?”

張平安聽著胸口不斷起伏的鼓點,一時不知是欣喜還是緊張。

此時,教室只有他一個人。

這次,他沒有回頭也知道,有一道身影正在接近。

桌上是一摞書,但沒有一本是展開的。

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抹身影從窗邊走過,張平安急忙在書堆里胡亂翻著什么。

芮少梓走進教室,腳步一頓,明顯有些吃驚。

他為什么沒去禮堂?

張平安沒有抬頭,他現在不僅能聽見胸口里的孩子瘋狂跳動,甚至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教室太過寂靜了,再沒有其他東西了。

芮少梓就停頓一瞬,見張平安依舊沒有抬頭,自顧自翻找著什么,默默走到了座位上。

這一次,張平安沒有任何解釋的欲望,今天的自己,只想默默躲起來,把自己堆在角落里。

兩人只有一桌之隔。

此時,芮少梓的電話恰好響起。

“喂,你去哪兒了?”

是班上的一個男同學,平時和芮少梓走得比較近:“喂,我在教室,我回來拿點東西。”

此時,一切都是如此地震耳欲聾。

“那我們在舞臺拐角等你,你快點?!?/p>

“嗯好的,一會兒見。”

掛斷了電話,教室里恢復了那種恐怖的死寂。

兩人都在翻東西,張平安抽出一本名字都沒看清楚的書,拿在手里。

芮少梓找到了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從頭到尾都沒有交流,張平安甚至希望她能一直打電話,從進來一直到出去,從始至終,從起點到終點。

少年只覺得心煩,今天真的諸事不宜,不宜上學,不宜入校,不宜出格。

至此,心境碎了一地。

這要是在小說里,自己可能已經沒了,道心破碎而死。

…………

今晚提前下了晚自習,張平安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到家中。

母親說,這幾天可能要回家,她有一個親戚去世了,要去參加老人的喪事。

張平安頂著一個苦瓜臉,習慣了,自己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在這里的。

母親關切詢問:“怎么了,有事嗎?”

知我者,母親大人也。

“沒事,只是今天有點累,你去你的噻?!睆埰桨补钠鹑鶐妥?,盡量堆出笑容。

“我只是給你說一聲,免得你打電話煩我?!?/p>

“……”

今天怎么凈遇到邪門的事呢?

張平安打算明天去平橋公園找個算命的阿姨,給自己算算是不是撞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

這么想著,張平安腦海里閃過一道能解決自己困境的身影。

拿出手機,點開那個白色襯衣的動漫頭像,默默輸入信息:哈嘍,下課了嗎?

根據張平安的判斷,黎了了在晚自習也是帶著手機的。

但黎了了一直沒有反應,張平安更加郁郁不得志,她平時不這樣的,哪怕在上課估計都會偷偷回復。

黎了了:我回家了

嗯?回家了。

還沒等張平安詢問,黎了了就繼續傳來消息。

黎了了:我爺爺去世了,所以請了假

打了一半的字瞬間停住,張平安再也問不出口,也無法繼續傾訴心里的情緒。

最終,復雜的情感濃縮為一句平常的安慰。

張平安:節哀

自己真是小家子氣,遇到點事就傷心什么呢,還記得之前黎了了說過,她爺爺對她很好,從小也是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在他們的陪伴下長大。

這一刻,自己那點事是如此地微不足道。

黎了了:嗯,現在不太能看手機,哭了兩天,眼睛哭腫了,有點難受,等會還要唱經文,回頭再聊。

張平安:好,注意身體

如果是別人說這話,張平安只會覺得矯情。

但黎了了這么說,肯定就是真實的感受。

放下手機,突然聯想到什么,張平安抬頭看向母親大人:“媽,你剛才說回去參加喪事,那去世的人叫什么名字?”

“哈?你問這個做啥?”

“你說唄。”張平安乞求道。

“好像叫……黎賢忠?!?/p>

Oh,mygod!

張平安一直覺得,生活是一個煉獄場,你完全不知道這里都有什么不可思議在等著你。

“那個…就是……你和他啥關系咧?”

“啥關系?他媳婦和你外公是同一個支系的?!?/p>

得,那黎了了豈不是我的遠房……親戚?表姐?表妹?

她大還是我大來著,張平安不是很在意生日。

世界真是一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每一個人都在潦草中掙扎,像是無家可歸的江湖兒女。

張平安心情好多了,不知道為什么。

也許,是因為他又茍延殘喘了一天,并且,他打算過好明天。

白首小多啦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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