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大森林的晨霧還未散盡,阿昭已帶著十名親衛(wèi)踏入了這片廣袤的秘境。
他一身玄色勁裝,身后的親兵皆是精挑細選的好手,步伐沉穩(wěn),眼神銳利。出發(fā)前,他已將軍營諸事托付給心腹,糧倉的后續(xù)安撫、太子眼線的盯防、新兵操練的進度……每一項都安排得滴水不漏。
“將軍,您想獵取什么樣的魂環(huán)?”走在身側(cè)的親兵忍不住問。星斗大森林的魂獸種類繁多,從百年到十萬年不等,尋常魂師突破六十級,能尋到萬年級別已是幸運。
阿昭撥開擋路的藤蔓,目光掃過林間的動靜,語氣平淡:“當然是越厲害越好。”
“那得到森林深處去了,據(jù)說核心區(qū)有十萬年魂獸的氣息。”另一名親兵咋舌道。
阿昭卻搖了搖頭,指尖在空氣中輕輕劃過,一縷混沌法則的氣息悄然散開,探查著周遭的魂獸波動:“不用太深,我要找亞龍種。”
亞龍種繼承了部分龍族血脈,魂技往往帶著龍威,與他的昭明暗魔龍武魂最為契合。
一行人在林間轉(zhuǎn)悠了兩個時辰,沿途驚退了幾頭千年魂獸,卻始終沒遇到合適的亞龍種。正當眾人有些焦躁時,東面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魂力碰撞,震得樹葉簌簌落下。
“那邊怎么了?”一名親兵皺眉,“像是有高階魂獸在打架?”
阿昭眼神一凝,那波動里不僅有魂獸的兇戾,還有人類魂師的氣息,而且不止一股。“過去看看。”
他率先提氣掠出,親兵們立刻跟上。穿過一片茂密的灌木叢,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空地上,五名魂王組成的小隊正護著一名紫衣女子,對面是一頭體長近五米的鐵甲犀牛,渾身覆蓋著青黑色的鱗甲,額上的獨角閃著寒光,正是一頭五千年的鐵甲犀魂獸。
那紫衣女子站在魂王身后,雖身處險境,卻依舊從容淡定,手中把玩著一枚玉佩,仿佛眼前的激戰(zhàn)與她無關(guān)。
“小姐,這頭鐵甲犀不好對付,我們先撤吧!”為首的魂王一邊抵擋著犀牛角的沖撞,一邊急聲道。
女子還未答話,目光無意間掃向身后——那里的樹叢中,一雙幽綠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她,一頭身形更龐大的幽冥狼已弓起了身子,利爪深陷泥土,顯然已蓄勢待發(fā)!
“啊——”
女子猛地轉(zhuǎn)頭,看清那幽冥狼的瞬間,臉上的從容瞬間崩塌,雙腿一軟,竟癱坐在地。她從未見過如此猙獰的魂獸,那獠牙上的血漬還未干涸,顯然剛捕獵過。
“小姐,快走!”離她最近的魂王大驚失色,想要回身救援,卻被鐵甲犀纏住,根本抽不開身。
幽冥狼發(fā)出一聲低沉的咆哮,猛地撲向癱坐在地的女子,腥臭的風(fēng)撲面而來,女子嚇得閉上了眼。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漆黑的槍影帶著破空之聲,“噗”地一聲插在女子身前的泥土里!槍身黑金各半,鱗片般的紋路流轉(zhuǎn)著暗金色的光,槍尖直指幽冥狼的面門,一股霸道的龍威瞬間擴散開來。
“嗷嗚——”
幽冥狼被這股氣息震懾,硬生生在空中頓住,隨即狼狽地向后躍開。
緊接著,一道玄色身影落在槍旁,伸手握住槍柄,猛地拔出。寂滅龍槍入手的剎那,他背后展開一對覆蓋著黑金雙色鱗的龍翼,翅尖的骨刺閃著寒光。阿昭持槍而立,金色的瞳孔冷冽如冰,目光掃過兩頭魂獸,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滾。”
十名親兵迅速列陣,站在他身后,魂力同時釋放,六環(huán)、五環(huán)的魂環(huán)在晨光中亮起,雖人數(shù)不多,氣勢卻絲毫不弱。
鐵甲犀和幽冥狼感受到阿昭身上那股遠超它們的魂力波動,尤其是那對龍翼散發(fā)出的亞龍種威壓,竟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喉嚨里發(fā)出忌憚的低吼。
阿昭沒再理會魂獸,目光轉(zhuǎn)向那名剛從地上爬起來的紫衣女子,以及她身后驚魂未定的魂王小隊。
“你們是天斗帝國人?”他開口問道。目光落在那女子的武魂釋放上——一頭通體雪白的狐貍虛影在她身后浮現(xiàn),毛茸茸的尾巴輕輕擺動,帶著淡淡的冰系魂力波動。
“多謝公子相救。”女子已站起身,拂去裙擺上的塵土,雪狐武魂緩緩隱去,她抬眼看向阿昭,眼底帶著感激,“小女子林月月,是臨冬城城主之女,此次前來,是為獵取第五魂環(huán)。還未請教公子高姓大名?”
阿昭卻沒應(yīng)聲,目光早已掃向四周的密林。精神力如蛛網(wǎng)般散開,仔細探查著每一處可能藏有亞龍種的角落。星斗大森林的亞龍種多棲息在東側(cè)山脊,可剛才那陣騷動后,周遭竟連一絲龍系魂力的波動都沒有,顯然是被驚走了。
“將軍?”身后的親兵見他不應(yīng),輕聲提醒。
阿昭這才收回目光,落在林月月身上,語氣平淡:“走。”
話音未落,他已率先轉(zhuǎn)身,朝著密林深處走去。寂滅龍槍在他掌心化作一道黑光,融入武魂之中。身后的十名親兵立刻跟上,步伐整齊,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哎,公子留步!”林月月沒想到他說走就走,連忙上前一步,“公子也是來獵取魂環(huán)的吧?我看公子實力高強,不如我們同行如何?小女子的護衛(wèi)隊對這片森林還算熟悉,或許能幫上忙,一起找到合適的魂獸……”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阿昭冰冷的聲音打斷:“不必。”
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深處,只留下十名親兵緊隨其后的背影。
林月月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微微蹙眉。身旁的護衛(wèi)低聲道:“小姐,這隊人來歷不明,實力卻深不可測,還是別跟著了吧?”
“怕什么。”林月月卻搖了搖頭,眼底閃過一絲好奇,“能在星斗大森林外圍擁有如此實力,又帶著亞龍種氣息的武魂,絕非無名之輩。跟著他們,至少能避開剛才那樣的險境。”
她揮了揮手,帶著護衛(wèi)隊悄悄跟了上去,始終保持著百米左右的距離,不敢靠得太近。
前方的隊伍里,一名親兵很快發(fā)現(xiàn)了身后的動靜,低聲對阿昭道:“將軍,他們跟著呢。”
阿昭撥開一根橫生的樹枝,頭也沒回:“不用管。”
他現(xiàn)在只想盡快找到亞龍種魂獸。林月月的隊伍實力不算弱,跟著或許還能幫他吸引一些低階魂獸的注意,省些功夫。
一行人繼續(xù)往森林深處走,晨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阿昭的精神力始終保持著外放狀態(tài),仔細捕捉著任何一絲亞龍種的氣息,寂滅龍槍雖已收起,卻隨時能在他掌心凝聚。
身后的林月月看著他挺拔的背影,還有那偶爾展開一瞬、又迅速收起的龍翼,心里的好奇更甚。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少年將軍,到底是誰?
夜幕像一塊厚重的黑布,緩緩罩住星斗大森林。阿昭一行人在一處背風(fēng)的山坳里停下,兩名親兵熟練地撿來枯枝,生起一堆篝火。橘紅色的火苗舔著木柴,發(fā)出“噼啪”的聲響,驅(qū)散了林間的寒氣,也映亮了眾人疲憊的臉。
“將軍,吃點東西吧。”一名親兵遞過來一塊熏肉和半張麥餅。
阿昭接過,分了一半給放哨的親兵,自己則靠著一棵古樹坐下,將麥餅慢慢掰碎。白天為了搜尋亞龍種,他幾乎耗光了精神力,魂力外放探查了近百里,卻連一絲龍系魂獸的氣息都沒捕捉到。
他閉上眼,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心口——那里的霜華安靜地蟄伏著,像極了此刻他沉下去的心緒。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林月月帶著她的護衛(wèi)隊也在附近安營,雖刻意放輕了動作,可搭建帳篷的摩擦聲、金屬器皿的碰撞聲,還是斷斷續(xù)續(xù)傳來,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阿昭眉頭微蹙,指尖的動作頓了頓。
他本想開口讓對方安靜些,可轉(zhuǎn)念一想,不過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動靜,犯不著浪費精力,便終究沒說什么,只將心神重新沉入調(diào)息中。
山坳另一側(cè),林月月坐在自己的帳篷旁,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阿昭身上。篝火的光勾勒著他挺拔的側(cè)影,明明是放松的姿態(tài),卻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離。他低頭啃著麥餅,神情專注,連眉頭微蹙的樣子,都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wěn)。
“小姐,喝水嗎?”護衛(wèi)遞過來一個水囊。
“哦,不用。”林月月回過神,擺擺手,視線卻又不受控制地飄了過去。
恰在此時,阿昭睜開了眼。
他望著跳動的篝火,眼底掠過一絲失落。白天那名親兵的話其實沒說錯,森林深處的亞龍種確實更多,可那里太過危險,帶著這十個人去,無異于送死。
“星斗大森林不是說亞龍種很多嗎……”,指尖在膝頭輕輕敲擊著,“這都兩天了,還沒霜兒上次在路上隨便找的快……”阿昭心里嘀咕著。想到這里,他的愁容更重了。
“將軍,您是著急了?”白天說話的親兵湊過來,撓了撓頭,“我就說直接去森林深處吧,保準能找到厲害的……”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可聰明了?”阿昭猛地轉(zhuǎn)頭,眼神一厲,冷冷地瞪著他。
親兵被他瞪得脖子一縮,訕訕地笑了笑,轉(zhuǎn)身溜回了火堆旁,不敢再說話。
不遠處的林月月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彎了彎唇角。這少年將軍看似冷峻,對自己人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縱容。阿昭卻沒注意到她的目光,低頭陷入了沉思。
白天忙著搜尋魂獸,沒顧上催動霜華。往常這個時候,他早已收到風(fēng)霜的回應(yīng),可今天……
“難道出事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像藤蔓一樣纏上心口。極北冰原那么危險,她要去深處找魂環(huán),會不會遇到了強大的魂獸?會不會煉化永恒寒冰時出了岔子?
越想,心就越沉,連指尖都開始發(fā)涼。他甚至已經(jīng)在想,如果現(xiàn)在掉頭回極北,最快需要幾天……
就在這時,心口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清涼。
那涼意帶著清冽的冰意,順著血脈迅速流遍四肢百骸,緊接著,一道柔和的藍光從他心口蔓延開來,在周身輕輕流轉(zhuǎn),像極北冰原上空最溫柔的極光。
阿昭猛地抬頭,眼底的焦慮瞬間被驅(qū)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暖意。
是她的回應(yīng)。他就知道,她不會有事的。
緊繃的下頜線緩緩柔和下來,他望著跳動的篝火,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個極淺、卻無比溫柔的笑。那笑容里藏著思念,藏著安心,還有一絲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甜蜜。
藍光漸漸散去,可心口的暖意卻久久未散。
林月月看著他驟然柔和的側(cè)臉,愣住了。剛才那瞬間的藍光是什么?還有他此刻的笑容……像冰雪初融,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