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霜的嘴唇抿得緊緊的，指尖攥著阿昭的衣角，指節泛白。她不敢說，怕他知道真相后會自責，更怕他會因此疏遠她。

阿昭看著她躲閃的眼神，心頭的恐慌像潮水般蔓延。他猛地想起——那天霜華印記亮起后，他有整整兩天得不到她的回應，仿佛她的氣息憑空消失了一般。而他身上的傷口消失得無影無蹤，那些本該留在他身上的重創去哪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成型，讓他渾身發冷。

“不許動。”阿昭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甚至有些發顫。他抓住風霜試圖阻攔的手，按在頭頂兩側，俯身開始解她的衣襟。

藍色勁裝的系帶被他扯斷，露出里面月白色的里衣。風霜的臉瞬間漲紅，掙扎著想要起身：“阿昭！你干什么！”

“我要看看。”阿昭的眼神執拗得可怕，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我要看看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

他的手指有些顫抖，卻異常堅定地褪去了她的外衫和里衣。肌膚暴露在微涼的空氣里，風霜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卻被阿昭牢牢按住。

下一秒，阿昭的目光凝固了。

她的頸間還戴著那塊龍鱗玉墜，是五年前分別時他送的，玉墜背面刻著的“吾妻霜兒”四個字早已被體溫焐得溫潤。而玉墜下方的肌膚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血痂，有的已經結痂，有的還泛著新鮮的粉紅——那些傷痕的位置、形狀，竟與他那天在荒原上受的傷一模一樣！

“這是……”阿昭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指尖懸在她的傷口上方，不敢觸碰，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寶，“這是我的傷……為什么會在你身上？”

他猛地抬頭，冰藍色的瞳孔里布滿了血絲：“霜華到底是什么？！你還要瞞著我多少事？！”

風霜別過頭，淚水無聲地滑落，打濕了身下的白狐裘。

原來他都知道了。

識海里的雪靈姬輕輕嘆息：“告訴他吧，小霜，他有權知道。”

風霜閉了閉眼，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霜華……是用我的心上血和肉，混合溫養了三年的萬載玄冰髓煉化的。”

她頓了頓，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在剜心：“五年來，每一次催動霜華，都是剜心之痛。”

“它在你體內待了五年，早已和你的血脈融為一體。所以……那天用血肉轉換時，我的血肉會順著霜華的羈絆，轉移到你身上，替你承受那些傷。”

阿昭的大腦一片空白，仿佛被雷劈中。

心上血，身上肉，剜心之痛……

“剜心之痛？你說那是剜心之痛？”他的聲音在顫抖，憤怒在胸腔里翻滾，卻不知該朝誰發泄——是氣她瞞著自己五年，氣她把這樣的痛楚當成尋常事，更氣自己這五年里一無所知，還傻傻地以為霜華只是件普通的護身法器。

“我每天想你想得快發瘋，”阿昭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到極致的哽咽，“我熬了五年，靠著那點霜華的氣息撐下去，你卻告訴我……每次催動它，都在剜你的心？！”

風霜抬起淚眼，望著他痛苦的模樣，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她伸手想去碰他，卻被阿昭猛地揮開。

“別碰我！”他低吼道，眼眶通紅，“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恨？恨你什么都不告訴我，恨我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更恨我……恨我保護不了你！”

他明明是鎮北將軍，手握重兵，卻連自己最愛的人正在承受怎樣的痛苦都不知道。那些他以為的“安穩”，全是她用血肉換來的。

風霜看著他泛紅的眼眶，淚水流得更兇：“我們分開了五年，那五年里，只有霜華，只有催動它的時候，才能感覺到你的氣息，好像你還在我身邊……”

她抬起手，指尖撫過自己心口的位置，那里曾是霜華溫養的地方，至今還留著冰紋疤痕：“那天，我感受到霜華在消散，我知道你出事了，我不出手，你就死了。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你死嗎？那和殺了我有什么區別？”

“我有神息護體，”她固執地重復，像是在說服他，也像是在說服自己，“我真的不會死，就只是睡了一覺而已。”

“只是睡了一覺？”阿昭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眼底是滔天的心疼，“可你會疼啊！霜兒，你會疼啊”

他猛地將她拽進懷里，緊緊抱住，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他的身體在顫抖，滾燙的淚水砸在她的肩膀：“你怎么能這么對自己？怎么能……”

五年，整整五年。每一次催動霜華，都是在凌遲自己。而他，卻靠著這份凌遲留下的“氣息”，熬過了無數個思念她的夜晚。

這算什么？

阿昭死死咬著牙，嘗到了滿嘴的血腥味。他恨不得殺了那個無能的自己，恨自己沒能早點找到她，恨自己讓她獨自承受了這么多。

“生死相攜，共擔風雪。”阿昭的聲音啞得厲害，金色的瞳孔里翻涌著紅血絲，“當年我在清河哥哥靈前立的誓，你當我是隨口說說？”

風霜睫毛顫了顫，淚水又涌了上來：“我……”

“你用血肉霜華回我這句承諾，”阿昭猛地攥緊拳，指節硌得她心口發疼，“霜兒，你告訴我，在你眼里，我的誓言，就只配得上你的血肉嗎？”

他不是要問值不值得。他是恨。恨她把自己的分量看得太輕，恨她把他的承諾當成可以隨意踐踏自己的理由。

“那時候你心里全是恨，”阿昭的聲音陡然低了下去，帶著碎裂般的疼，“你說你心是冷的，可我那句話，就該是讓你焐暖心房的火，不是讓你拿命去填的坑！”

他俯下身，額頭抵著她的，呼吸灼熱地噴在她臉上：“你以為我不知道？那六年你一個人扛著血仇。我那句‘共擔’，是想替你分一半仇恨，不是讓你覺得……只有剜自己的心，才能證明你信我。”

風霜的眼淚砸在他手背上，滾燙的。

“你的血肉融進我身體里，我們是一體的，”阿昭的指尖順著她的脖頸往下滑，撫過她鎖骨處細密的疤痕——那是上次替他擋傷時留下的，“霜華是羈絆，是絲線，可它不該是你凌遲自己的刀！”

他猛地加重了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以后不許再碰它，一絲一毫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