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海的藍光透過冰層，在兩人身上投下細碎的光斑。阿昭看著那些在海水中搖曳的新生海藻，忽然低下頭，在風霜耳邊輕輕呵了口氣。
“霜兒，”他的聲音帶著點不正經的笑意，輕輕揉了揉，“你看這海，有了你凈化后的搖籃，我的創生種子，就能慢慢長出萬物。”
風霜順著他的目光看向海里的海藻：“是啊，等它們長大了，這里就熱鬧了。”
“那……”阿昭的指尖隔著布料，在她小腹上畫著圈，語氣曖昧，“我也想在這里種一個種子，好不好？
風霜的臉“騰”地紅了，才明白他說的“種子”是什么意思。她想拍開他的手，卻被他攥住手腕按在身側。
“霜兒的搖籃這么小，”阿昭低頭看著她微微起伏的小腹，眼神深邃，帶著點戲謔，又帶著點認真，“能承下多少創生種子？”
風霜被他問得手足無措，指尖蜷縮著摳他的衣襟，聲音細若蚊蚋：“我……我也不知道。”
“那到時候，我想種多少，就種多少，好不好？我的創生種子，生命力很頑強的，”他湊近了些，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廓，帶著讓人心跳加速的氣息。
風霜的臉頰紅得快要滴血，睫毛顫巍巍的，卻還是輕輕“嗯”了一聲。
阿昭低笑起來，覺得她這副懵懂又順從的樣子實在可愛。他故意板起臉，手指卻更放肆地在她小腹上摩挲：“不對，不對。”
“啊？”風霜抬頭，眼里滿是茫然。
“是能種多少，就種多少。”他低頭，在她唇上咬了一下，聲音里的笑意藏不住，“要把霜兒的小小搖籃填得滿滿的才好。”
“你……你胡說什么！”風霜終于反應過來，抬手捶了他一下，卻沒什么力氣，反倒像是在撒嬌。她想轉身躲開，卻被他攔腰抱住，按在冰面上親了個昏天黑地。
直到風霜喘不過氣，阿昭才松開她，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看著她泛紅的眼角笑：“臉紅什么？我們不是早就說好，出去就成親嗎？到時候……”
“不許說了！”風霜捂住他的嘴，眼里又羞又惱，卻沒真的生氣。歸墟海的藍光落在她紅撲撲的臉上，像敷了層胭脂，好看得緊。
阿昭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眼底的戲謔漸漸褪去，只剩下溫柔的認真：“等處理完冰瀾的事，等考核結束，我們就找個有陽光的地方，建一座小房子。”
他的手指又輕輕覆上她的小腹，動作輕柔得像在呵護什么珍寶：“到時候，就在那里種我們的種子，好不好？”
這次沒有戲謔，只有最純粹的期待。
風霜看著他認真的眼神，心跳漸漸平穩下來。她想起他頸側的牙印，想起他每半個月催動霜華時的隱忍，想起他為歸墟海種下生機時的專注。
她輕輕“嗯”了一聲，聲音軟得像棉花：“好。”
阿昭笑了，低頭再次吻住她。歸墟海的藍光在他們周圍流淌，新生的海藻在海水中輕輕搖曳，仿佛在為這對戀人祝福。
不止是這片海，他們的未來，也正像歸墟海的生機一樣，在彼此的期盼里，悄悄醞釀著最溫柔的模樣。
阿昭的手還在風霜小腹上輕輕揉著，指尖的溫度透過布料滲進來，帶著讓人心安的暖意。他忽然收了玩笑的神色，語氣沉靜下來：“第二考還沒完成，明天，我們就去審判冰瀾吧。”
風霜的指尖微微一顫，抬頭看他。海溝深處的冰牢里，那個囚禁的靈主，終究是要面對結局的。她點了點頭：“好。”
“怎么審判？”阿昭問道，指尖無意識地收緊了些。他知道冰瀾修為深不可測，絕不是輕易能對付的。
風霜沉默片刻，目光望向歸墟海深處，那里隱約能感受到冰牢的氣息。“他吞噬了這片海的生機，欠了十萬年的債。”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我要他成為我的第八魂環。”
阿昭愣住了：“第八魂環？可他是八十萬年的修為……”
魂師吸收魂環，修為差距太大極易爆體而亡。八十萬年的魂環，就算是封號斗羅也未必敢碰，更別說風霜現在的修為。
風霜自然清楚其中的兇險，她輕輕握住阿昭的手，解釋道：“師傅說過，我的噬寒雪玉體本就與極北冰系生靈同源，對冰屬性魂環的兼容性遠超常人。”
她頓了頓，指尖劃過阿昭的手背：“最重要的是，雪靈姬前輩獻祭時，曾將她的神念融入我體內，那神念與冰瀾同源，能暫時壓制他的魂環戾氣。”
阿昭還是不放心：“就算這樣，八十萬年的力量太霸道了，你一個人……”
“不是一個人。”風霜打斷他，抬頭望進他的眼睛，“你忘了？我們有霜華的羈絆。”
她抬手，輕輕覆在他的手背上，兩人的肌膚相觸的瞬間，霜華的微光在血脈里流轉。“等吸收魂環時，你用混沌之力幫我引導。我承受不住的力量，就通過霜華渡給你。你的混沌之力能凈化一切，剩下的部分，正好回饋這片海——就當是冰瀾還的最后一筆債。”
這個想法其實在她心里盤桓了很久。既讓冰瀾付出代價，又能填補自己第八魂環的空缺，更能借著阿昭的混沌之力，讓歸墟海徹底擺脫冰瀾的陰影。
阿昭看著她篤定的眼神，又感受到血脈里霜華傳來的呼應，心里的擔憂漸漸被決心取代。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用力：“好，我幫你。”
他知道她從不是沖動的人，既然做了決定，必然是深思熟慮過的。更何況，他絕不會讓她獨自面對這樣的兇險。
“明天一早，我們去冰牢。”風霜笑了笑，抬手撫平他皺起的眉頭，“別擔心，我們一起。”
阿昭低頭，在她眉心印下一個輕柔的吻：“嗯，一起。”
歸墟海的藍光在兩人周身流轉，仿佛在為他們即將到來的審判無聲祝福。冰牢深處的冰瀾或許還不知道，他欠下的債，終將以這樣的方式償還——一部分融入風霜的魂環，成為她的力量；一部分被混沌之力凈化，回歸這片他曾親手毀滅的海洋。
而他們，將在這片重獲新生的海域里，完成屬于彼此的蛻變。
永凍之海最深處的冰牢，是用萬年玄冰澆筑而成的牢籠，寒氣比歸墟海任何一處都要凜冽。冰瀾蜷縮在牢籠角落，曾經不可一世的靈主，此刻渾身覆蓋著冰碴，鱗片失去了光澤，連抬起頭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干了。
聽到腳步聲靠近，他猛地一顫，渾濁的眼睛里瞬間爆發出驚恐的光，像是受驚的困獸。
“你……你們來了……”他的聲音嘶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每說一個字都帶著顫抖。
風霜站在冰牢外，看著他這副模樣，心里沒有絲毫快意。一年多的囚禁，就讓他煎熬成這樣，可雪靈姬被他關在暗無天日的冰獄里，整整十萬年。
“身為永凍之海的靈主，守護生靈本該是你的責任。”風霜的聲音透過玄冰傳來，帶著冰神神息的冷冽，“可你看看你，滿身殺戮，連幼崽都不放過。”
冰瀾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忽然扯出一個丑陋的笑容，帶著嘲諷：“人類就是虛偽……殺了我取魂環就直說，何必裝得大義凜然？八十萬年的魂環，你承受得住嗎？到時候魂飛魄散，可別怪我……”
風霜沒理他的挑釁，抬手就要催動冰神神息。
“等等！”冰瀾突然尖叫起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有個條件！”
他死死盯著風霜，眼里閃過一絲詭異的光：“我知道雪靈姬的靈魂在你識海里……讓我見她一面，我就自愿獻祭，絕不反抗！”
“你不配。”風霜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指尖的冰神神息已經凝聚起幽藍的光芒。
識海里，雪靈姬的靈魂虛影原本正靜靜地呆著，聽到“雪靈姬”三個字時，她沉寂的眸子終于泛起一絲漣漪，像是冰封的湖面被投進石子。可當聽到冰瀾的要求，那點漣漪瞬間消失，眸子又變回了一潭死水，連一絲波瀾都沒有了。
仿佛剛才的波動只是錯覺。
熾神一直守在她身邊，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眉頭猛地一皺，身影一閃擋在雪靈姬身前，擋住了她看向冰牢的視線。
“嘖，怎么又成這樣了。”熾神心里暗罵一聲，看向冰牢方向的眼神里滿是殺意。
這冰瀾真是該死！明知雪靈姬最恨的就是他，還故意提起，分明是想擾亂風霜的心緒，說不定還想趁機對雪靈姬的殘魂做什么手腳。
冰牢外，風霜感受到識海里雪靈姬的變化，指尖的神息更冷了。她看著冰瀾那張還在期待的臉，忽然笑了，笑意卻沒達眼底：“她不想見你。”
“不可能！”冰瀾激動地撲到玄冰牢壁上，雙手死死抓著冰欄桿，指節泛白，“她一定想見我！是你不讓她出來！風霜，你讓她出來！我有話跟她說！”
他的聲音越來越凄厲，帶著絕望的嘶吼，可識海里的雪靈姬始終沒有任何反應，就像一尊沒有靈魂的冰雕。
熾神在識海里沉聲道：“別理他，這畜生就是想拖延時間，或者用雪靈姬的情緒干擾你。”
風霜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翻涌的情緒。她看著冰牢里狀若瘋癲的冰瀾，忽然覺得很可笑。
“自愿獻祭？不必了。”她抬手，冰神權杖指向冰牢，“你這樣的東西，不配談條件。”
幽藍的神息如同潮水般涌向冰牢，玄冰壁上瞬間凝結出細密的冰紋。冰瀾的慘叫聲在冰牢里回蕩，卻很快被神息壓制下去。
“你不能這樣！風霜！雪靈姬！你們不能這么對我！”他還在嘶吼，可聲音越來越弱，身上的鱗片開始一片片剝落，露出底下蒼白的肌膚。
風霜閉上眼睛，不再看他。
識海里，熾神依舊擋在雪靈姬身前，直到冰牢里的嘶吼徹底消失，才緩緩側身。雪靈姬的靈魂虛影依舊維持著那副死寂的模樣，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熾神輕輕嘆了口氣，抬手給她渡去一縷神息：“沒事了。”
雪靈姬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懸浮著，像一顆被遺忘在識海里的、冰冷的星。
冰牢外，風霜的聲音再次響起，平靜卻帶著千鈞之力：
“冰瀾，審判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