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考帶來的緊繃感如同潮水般退去，冰神殿外的歸墟海卻熱鬧了起來。距離下一場考核還有整整一個月，風霜看著阿昭在海岸邊揮汗如雨的身影，冰藍色的眸子里漾著笑意。

這家伙不知從哪尋來玄冰巖與暖玉髓，竟在冰崖下蓋起一座小巧的屋子，屋頂覆著厚厚的積雪，屋檐卻垂著晶瑩的冰棱，遠遠望去像顆嵌在雪地里的藍寶石。

“你這房子，倒是比冰神殿里暖和。”風霜光著腳踩在細軟的海沙上，海水漫過腳踝時，她忍不住縮了縮腳趾。歸墟海的水帶著冰神之力的余溫，不像尋常海水那般刺骨，可長時間浸泡，還是讓她的腳掌泛起淡淡的紅。

阿昭剛把最后一塊暖玉髓嵌進墻壁，聞言回頭便看見她蹲在水邊，正伸手去撈那些半透明的浮游生物，裙擺下擺早已濕透，黏在小腿上勾勒出纖細的線條。他放下工具走過去，不等風霜反應，便彎腰將她打橫抱起。

“又光著腳玩水。”他的聲音帶著點無奈，掌心卻輕輕托著她的膝彎，“仔細著涼。”

風霜摟住他的脖子，鼻尖蹭了蹭他的側臉，帶著海水的潮氣：“歸墟海的水不冷。”話雖如此，她還是乖乖把冰涼的腳蜷起，免得弄濕他的衣襟。石屋離海岸不過數十步，阿昭抱著她走過沙灘時，能清晰地感受到懷中人溫熱的呼吸，還有她貼在自己胸口的臉頰——軟軟的，帶著冰雪初融的清冽。

日子便在這樣的松弛里緩緩流淌。

阿昭成了石屋的“主廚”，每天清晨都會去歸墟海深處捕獵海魚，用帶來的香料烹飪。他總說風霜修煉耗損大，變著法子給她補身體。

風霜則徹底卸下了神考時的緊繃，常常赤著腳在歸墟海邊待一下午。有時是坐在礁石上看海藻隨波搖曳，有時是追著那些新生的小魚苗跑，看它們鉆進剛長出的珊瑚叢里——那些珊瑚是冰瀾消散后才冒頭的，粉白相間，像綴在海底的星星，阿昭說，用不了多久，外海的生靈就會順著洋流找到這里，歸墟海會重新熱鬧起來。

每當夕陽把海面染成金紅色，阿昭就會準時出現在海邊，把玩得忘了時間的風霜抱回家。她的腳總是凍得紅紅的，他便把她的腳掌揣進自己懷里焐著，看她因為癢而縮起腳趾時，忍不住低頭在她發頂印下一個輕吻。

到了夜里，石屋里的暖玉髓散發著柔和的光，便成了阿昭的“主場”。

沒有冰神殿的肅穆，沒有神祇的注視，只有兩人淺淺的呼吸聲在寂靜中交織。阿昭總是坐在床邊，拉著風霜的手，彼此訴說著情話，和無關緊要的事，講著講著，他的指尖就會順著她的手腕往上滑，掠過小臂，停在她的下巴處輕輕抬起。

“今天又跑了多少路？”他的聲音低啞，帶著夜色特有的磁性，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額頭。

風霜的心跳總會在這時亂了節拍，臉頰泛起的紅暈比歸墟海的晚霞還要艷。她想后退，卻被他圈在懷里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的臉越靠越近，唇瓣擦過她的唇角，帶起一陣戰栗。

“阿昭……”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卻被他含住了唇。

他吻得又輕又急，像怕驚擾了什么，舌尖試探著撬開她的齒關時，風霜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的緊繃——他在克制。可越是克制，那份洶涌的情愫就越燙人，她的手不自覺地抓住他的衣襟，指甲幾乎要嵌進布料里。

兩人的呼吸漸漸紊亂，阿昭的手從她的后背滑到腰間，指尖隔著衣料都能感受到她細膩的肌膚。風霜的腦子一片空白，只能跟著他的節奏仰起頭，直到他的吻落在她的頸窩，帶來一陣酥麻的癢意，她才猛地回神，推了推他的胸膛。

阿昭的動作應聲停下，額頭抵著她的頸側，呼吸滾燙。他閉著眼，喉結滾動了幾下，最終只是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她被吻得發紅的唇瓣，聲音帶著壓抑的沙啞：“……睡吧。”

風霜埋在他懷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還有那份強壓下去的沖動。她不敢抬頭，只能把臉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漸漸放緩。

可這樣的“克制”，十有八九會被一聲清亮的呼喊打斷。

“阿昭又要親小霜了！熾神，快來呀！”

識海里，雪靈姬的聲音剛落，一道金光便如利劍般斬來，精準地切斷了兩人之間曖昧的氣場。阿昭猛地回過神，看到風霜紅著臉別過頭，忍不住低笑一聲——這已經是雪靈姬發現的“規律”了，只要他和風霜靠得太近，熾神必定會準時“掐斷”。

起初雪靈姬只是好奇，某次撞見阿昭低頭吻在風霜發頂，她下意識喊了一聲，沒想到熾神真的動了手。后來她便像找到了新游戲，只要識海里映出兩人靠近的畫面，她就立刻叫人，樂得看熾神急匆匆“拆臺”的樣子。

唯有一次，她看得太專注，沒及時出聲，直到阿昭的唇快要碰到風霜的臉頰，熾神才后知后覺地出手。那次他發了很大的火，不僅在識海里訓斥雪靈姬“分心”，還把風霜叫到跟前痛批了一頓。風霜被說得莫名其妙，卻只能低著頭聽著，直到熾神罵夠了，才發現雪靈姬正怯生生地拉著他的衣袍，小聲說：“他下次再靠過來，我一定早點叫您。”

熾神的火氣瞬間消了大半，只是皺著眉捏了捏她的下巴：“記住就好。”

這些日子，熾神捏雪靈姬下巴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有時是在她盯著歸墟海的珊瑚發呆時，他會突然出現在她身后，指尖一勾，迫使她仰起頭；有時是在她數著識海里的光點玩時，他會毫無預兆地俯身，用指腹摩挲著她的下頜線，逼著她看向自己。

雪靈姬的個子比他矮了許多，仰頭時，粉色的眸子里會完完整整地映出他的身影——紅色的長發，深邃的眼瞳，還有唇邊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熾神喜歡看這樣的畫面，喜歡看她眼底只有自己的樣子。他是創世神，萬界生靈哪個不是仰頭看他？可那些敬畏的、崇拜的目光，都不及雪靈姬這雙干凈的眸子讓他心頭微動。

他的拇指總是無意識地在她下巴上摩挲，感受著那細膩的肌膚下微微的顫抖。直到確認那雙粉色眸子里沒有絲毫雜質，沒有別人的影子，只有他一個人，他才會慢慢松開手，指尖離開時，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留戀。

雪靈姬從不反抗，只是乖乖地仰頭望著他。有時他捏得重了，她會蹙一下眉，卻從不躲，反而會在他松開手時，輕輕蹭一下他的指尖，像在撒嬌。

直到那天，熾神像往常一樣捏著她的下巴，逼她看著自己。

他正審視著她眼底的倒影，忽然發現那雙粉色的眸子里，除了他的身影，還多了些別的東西——不是恐懼，不是敬畏，而是一種淺淺的、帶著暖意的光，像歸墟海剛升起的朝陽，又像石屋里暖玉髓的光暈。那光芒很淡，卻像羽毛般輕輕搔過他的心尖，帶來一陣陌生的癢意。

熾神的動作猛地一頓。

他從未在雪靈姬眼里見過這樣的情緒，干凈得讓他心慌，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脫離他的掌控。他下意識地加重了捏著她下巴的力道，語氣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緊繃：“看什么？”

雪靈姬被捏得疼了，卻沒有哭，只是眨了眨眼，那抹暖意更濃了些。她輕輕開口，聲音軟軟的：“眼睛…好看。”

轟——

熾神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松開了手。他后退半步，看著雪靈姬因為慣性微微前傾的身子，心臟竟不合時宜地漏跳了一拍。

他是創世神，什么樣的奉承沒聽過？可從她嘴里說出的這句話，卻像顆石子投進心湖，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他看著她仰起的臉，看著那雙依舊清澈的粉色眸子，第一次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喜歡看她這樣望著自己了。

而此時的歸墟海邊，夕陽正緩緩沉入海面。阿昭抱著剛玩夠水的風霜往石屋走，她的腳依舊紅紅的，卻在他懷里笑得眉眼彎彎。識海里，雪靈姬小聲對身旁的熾神說：“你看，阿昭又抱小霜了。”

熾神瞥了一眼，沒像往常一樣動手，只是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仿佛還殘留著剛才捏著她下巴時的觸感。他含糊地“嗯”了一聲，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回雪靈姬的臉上，看她專注地盯著光壁里的畫面，粉色的眸子里映著夕陽的金輝，竟比往日更多了幾分生動。

歸墟海的晚霞染紅了半邊天，阿昭抱著渾身濕透的風霜往石屋走。她剛才追著一群新遷徙來的銀魚跑，不慎跌進淺灘，裙擺濕透了還不肯罷休，非要把那條最大的銀魚抓到手里。

“說了讓你別跑那么快。”阿昭的聲音帶著無奈，卻伸手將她摟得更緊。他剛在海邊修煉完，上身的衣衫被汗水浸透，索性脫了扔在一旁，古銅色的肌膚在夕陽下泛著健康的光澤，水珠順著流暢的肌肉線條滑落，滴在風霜的發頂。

風霜仰頭看他，忽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阿昭，你好像又結實了。”

阿昭低笑一聲，推開石屋門的瞬間，忽然低頭咬住了她的耳垂：“還敢提？剛才是誰說‘就追最后一條’，結果把自己弄成落湯雞？”

溫熱的呼吸拂過耳廓，帶著危險的氣息。風霜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這是要“算賬”了。

不等她開口求饒，阿昭便大步走到床邊，稍一用力，將她扔在了鋪著軟絨的床榻上。不等她彈起來，他已俯身壓了上去，滾燙的吻毫無預兆地落下，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風霜的心跳瞬間亂了節拍。他的吻和以往不同，帶著壓抑許久的急切，輾轉廝磨間，甚至帶著點懲罰意味的啃咬，讓她忍不住悶哼出聲。她知道自己理虧，只能乖乖地抬手摟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攻城略地。

阿昭的手順著她濕透的裙擺滑進去，指尖觸到細膩的肌膚時，忍不住收緊了力道。這些日子，他們相擁而眠，他熟悉她身上每一寸肌膚的溫度，熟悉她被觸碰時微微顫抖的弧度，那些克制的夜晚像一根弦，此刻終于被拉到了極致。

他的吻從唇瓣移到頸窩，再到鎖骨，留下一串串曖昧的紅痕。另一只手則開始解她腰間的衣帶，冰涼的玉佩撞在一起，發出細碎的聲響，更添了幾分慌亂。

“阿昭……”風霜的聲音帶著哭腔，一半是羞怯，一半是難以言喻的悸動。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體的緊繃，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熱的視線。

阿昭的動作頓了頓，抬起頭。他的眼眸深邃得像歸墟海的深淵，里面翻涌著她看不懂的情緒。下一秒，他忽然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溫熱的掌心隔絕了光線，也隔絕了她慌亂的視線。

“別看。”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濃重的鼻音。

失去視覺的感官變得格外敏銳，風霜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解開自己外裙的動作，感受到他的手落在自己纖細的腰上，帶著克制的顫抖。那雙手曾為她做飯、為她療傷、為她抵擋危險，此刻卻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讓她渾身發軟。

他的吻再次落下，比剛才更加急切，甚至帶著點失控的意味。腰上的手微微用力，將她更緊地摟向自己，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里。風霜能感覺到他的理智正在崩塌，感覺到那道緊繃的弦即將斷裂——

就在這時，阿昭忽然停下了所有動作。

他重重地喘著氣，額頭抵著她的鎖骨，汗水滴落在她的肌膚上，滾燙得驚人。腰上的手還停留在那里，指尖微微顫抖，卻沒有再進一步。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風霜以為他睡著了，才聽到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覆在她眼睛上的手緩緩移開，阿昭翻身躺在她身邊，側過身緊緊握住她的手。他的胸膛還在劇烈起伏，眼底的翻涌卻已平息了許多，只剩下濃濃的疲憊和一絲自嘲。

“睡吧。”他的聲音帶著沙啞，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我不動你了。”

風霜睜開眼，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能看到他緊抿的唇線，和他刻意別開的側臉。她知道他在忍，那種隱忍帶來的痛苦，甚至比放縱更甚。

她悄悄挪動身體，靠得他更近了些，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抱住了他的腰：“阿昭……”

阿昭的身體僵了一下，卻沒有推開她，只是反手將她摟進懷里，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聲音悶悶的：“乖，睡覺。”

識海里，雪靈姬剛把臉湊到光壁前，就看到阿昭俯身壓在風霜身上的畫面。她立刻扯了扯身旁熾神的衣袖，脆生生地喊：“熾神！阿昭又要……”

話沒說完，就被熾神伸手捂住了眼睛。

“不許看。”熾神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指尖卻控制著力道，沒捏疼她。他瞥了一眼光壁上相擁而眠的兩人，冷哼一聲，揮手散去了畫面。

雪靈姬從他指縫里偷偷看了一眼，發現畫面沒了，便乖乖地靠在他懷里，小聲問：“他們又和好了嗎？”

熾神沒說話，只是低頭看著懷里的人。她的睫毛很長，在眼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干凈得像張白紙。他忽然伸出手，習慣性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頭。

雪靈姬眨了眨眼，粉色的眸子里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沒有剛才光壁上的畫面，只有他一個人。

熾神的指尖微微用力，拇指在她光滑的下巴上反復摩挲。直到確認那雙眸子里沒有任何不該有的東西，只有純粹的、屬于他的倒影，他才緩緩松開手，心里那點莫名的煩躁，也隨之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