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散去的瞬間，兩道身影突兀地出現在冰神殿頂。

左側一人身著暗紅色戰甲，肩甲上雕刻著猙獰的修羅紋路，周身氣息沉凝如淵，光是站在那里，就讓人想起戰場上的鐵血殺伐。右側那人則穿著黑袍，袍角繡著暗紫色的魔紋，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里卻藏著難以捉摸的銳利。

阿昭幾乎是本能地將懷里的風霜抱得更緊，身體微微側過，用后背護住她，混沌龍槍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另一只手中，槍尖斜指地面，卻已蓄勢待發。他不認識這兩人，但那股屬于神界的威壓，與剛才幻境中如出一轍。

“你們是誰？”阿昭的聲音平穩，聽不出絲毫懼意，只有全然的警惕。懷里的風霜還在沉睡，他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到她。

穿暗紅戰甲的男子率先開口，聲音如同金石交擊：“我是神界三大執法者之一，亦是五大神王中的修羅神。”

阿昭握著槍桿的手緊了緊。修羅神……神界執法者？他心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他們現在就要動手了嗎？連緩沖的時間都不肯給？可臉上卻依舊平靜，只是眼神中的警惕更甚。

這時，黑袍人也開了口，語氣帶著幾分玩味：“五大神王之一，邪惡之神。”

“邪惡之神？”阿昭的瞳孔微縮，腦海中立刻想起玄冰曾說過的話——風霜體內曾殘留過邪惡之神的神念。他不動聲色地將風霜往懷里又攏了攏，混沌之力在體內悄然運轉，隨時準備應對任何變故。

這兩人，一個是執法者，一個是留下過神念的可疑人物，此刻同時出現，絕非偶然。

“你們要做什么？”阿昭再次發問，語氣依舊不卑不亢。他當然清楚神界的用意——無非是沖著他的混沌之力來的。但他不能表現出來，至少現在不能，風霜還沒醒，他需要時間。

修羅神的目光落在他懷里的風霜身上，又掃過他緊握槍桿的手，淡淡道：“不必緊張。”

邪惡之神則挑了挑眉，視線在阿昭身上轉了一圈，像是在評估什么：“只是來看看，能讓考核出這么多岔子的小家伙，到底長什么樣。”

阿昭沒有接話，只是保持著戒備的姿態。神界的人說的話，他一個字都不會全信。尤其是在經歷了第五考的算計和剛才的幻境試探后，他更清楚這些高高在上的神，心思遠比戰場上的敵人復雜得多。

風霜的識海內。玄冰的意識化作一道紫金龍影，盤旋在識海邊緣，龍瞳死死盯著外界投射進來的兩道神影，聲音帶著壓抑的凝重：“是修羅神和邪惡之神……兩位神王。”

他曾是龍神座下的悍將，親身經歷過神界大戰，親眼看著龍神被修羅神一劍斬殺。此刻感受到那道暗紅戰甲身影上熟悉的殺伐氣息，龍鱗都忍不住豎起——他們是來斬草除根的嗎？

“別慌。”熾神的聲音在識海中央響起，他周身縈繞著創世神力的金光，將雪靈姬護在身后，目光銳利如鷹，“他們剛現身，還沒動殺意。”

他低頭看向身邊的雪靈姬，指尖劃過她的發梢，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如果一會兒有意外，我會打開空間通道，送你和玄淵先離開。”他轉向玄冰，龍影前的紫金光芒跳動了一下，“冰龍王，護好他們。這是你欠本座的人情。”

當初若不是他出手，玄冰早已魂飛魄散。

“那你呢？”雪靈姬拉住他的衣袖，粉眸里滿是擔憂，她不懂什么神王之戰，只知道不能讓熾神獨自留下。

熾神沉默了片刻，沒回答。神界兩位神王同時現身，絕不可能只是“看看”那么簡單。風霜還沒醒，阿昭獨木難支，他必須留下。最壞的打算……便是動用創世神的力量，哪怕會驚動更多神界之人。

“你在哪，我就在哪。”雪靈姬卻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固執地仰著頭，粉眸里沒有絲毫退縮，“你說過，這里是家。”

熾神的心像是被什么輕輕撞了一下，暖意順著血脈蔓延開。他看著她澄澈的眼眸，那里沒有算計，只有純粹的堅定。他忽然笑了，抬手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身邊與自己并肩：“好。”

玄淵也不知何時纏上了雪靈姬的手腕。

玄冰看著這一幕，龍瞳里閃過一絲復雜：“可是他們……”修羅神的戰力在神界都是頂尖的，加上一個深不可測的邪惡之神，熾神就算是創世神，此刻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他們的目標不是我們。”熾神的目光穿透識海，落在外界抱著風霜的阿昭身上，語氣篤定，“他們看上的，是阿昭的混沌之力。”

識海外，修羅神與邪惡之神的目光的確都在阿昭身上。而被他們注視著的阿昭，正緊抱著懷里的風霜，混沌龍槍的槍尖微微抬起，隨時準備迎接來自神界的風暴。

修羅神看著阿昭緊繃的姿態，緩緩抬手示意自己并無惡意，聲音緩和了幾分：“不必如此警惕，我們并無惡意。事實上，從很早以前，我們就注意到你了。”

阿昭握著槍桿的手未松，只是眉峰微蹙，靜待下文。

修羅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帶著審視，卻無敵意：“你體內的混沌之力，自己應該清楚吧？”

“我知道。”阿昭坦然承認，語氣平靜無波。

“哦？”修羅神稍顯意外，挑眉追問，“你是如何得知的？”

阿昭心頭一動，自然不能提及熾神的存在：“曾有一次意外墜入一片奇異的海域，在海底撿到過一卷殘破的古籍，上面零星記載了關于混沌之力的只言片語，才知曉自己體內力量的來歷。”

修羅神聞言恍然點頭，倒也沒懷疑——混沌海，游蕩在時空裂縫中，虛無縹緲，只是沒想到他竟能從中得到殘卷，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獲。

阿昭抬眼，直視著修羅神：“你們注意我，是因為這混沌之力？”

“是，也不全是。”修羅神搖頭，耐心解釋道，“斗羅位面乃至神界，從未有過生靈能掌控混沌之力。它是萬物本源，能衍化一切，對修補位面壁壘、穩固神界根基至關重要。而你，是斗羅位面億萬年來才出現的機緣。”

他頓了頓，繼續道：“最初發現你，是在風霜開啟冰神傳承考核時。那時你雖未顯露混沌之力，卻隱隱與天地間的混沌氣息有所共鳴。神界需要混沌之力來應對位面危機，也需要能掌控它的人，于是便順水推舟，在你與風霜的考核中稍作引導——比如讓你在特定的試煉中接觸混沌氣，演化創生。”

邪惡之神在一旁補充，語氣帶了點漫不經心：“說白了，就是借著考核的由頭，讓你一步步適應、修煉混沌之力。畢竟，這力量太特殊，若是貿然灌輸，怕你直接爆體而亡。”

阿昭這才明白過來，低頭看了眼懷里熟睡的風霜，又抬眼看向兩位神王，語氣帶著了然：“所以，我的考核才會與霜兒的冰神傳承既相似，又處處透著不同。那些看似與冰系無關的試煉，其實都是在為我接觸混沌之力鋪路？”

“可以這么說。”修羅神頷首，“風霜的考核是為傳承冰神神力，而你的考核，是為喚醒并掌控混沌之力。你們本就命運相連，借著她的傳承考核引導你，是最穩妥的方式。”

阿昭沉默了片刻，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風霜的發絲。原來從那么早開始，他的軌跡就已被神界悄然引導。只是不知，那些被篡改的考核內容，是否也在他們的計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