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內的混沌之火噼啪作響，將兩人的影子投在冰壁上，忽明忽暗。風霜低頭看了眼濕噠噠的衣襟，伸手拽了拽，冰涼的布料貼在皮膚上實在難受，便轉頭看向正往火堆里添柴的阿昭。

“阿昭，轉過去?！彼Z氣自然，像是在說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阿昭添柴的動作一頓，回頭看她時眼底帶著點促狹的笑意：“哦？現在要避諱了？”

風霜被他看得耳根發燙，伸手推了他一把：“少廢話，轉過去！”

“不是，”阿昭索性放下柴，抱臂挑眉，“咱們倆……還有必要嗎？”他刻意拖長了語調，目光掃過她微濕的發梢，“該摸的、該看的，好像也沒落下多少吧？”

這話倒是不假。從極北冰原的寒夜里相擁取暖，到身體淬煉時的肌膚相貼，他們早已熟悉彼此的體溫與輪廓。只是那些時刻，要么是被厚重的被褥遮著，要么是在沉沉夜色里朦朧不清，最多是指尖劃過肌膚時的驚鴻一瞥，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空曠的冰穴里火光通明，她若真要脫換衣物，便是毫無遮掩的坦蕩。

“那不一樣！”風霜臉頰更燙，抬手捂住他的眼睛，“以前那是沒轍，現在……現在光天化日的！”話雖如此，指尖觸到他溫熱的睫毛時，自己倒先軟了語氣，“快點吧，不然我凍感冒了?！?/p>

阿昭被她逗笑，無奈地舉手投降，轉身時展開六翅龍翼，黑金色的羽翼如垂落的幕布，剛好擋住冰穴入口透來的微光，在她身前圍出一片相對私密的小空間。“行，依你。”

背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細碎的、帶著涼意的水珠滴落在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阿昭背對著她站得筆直，耳廓卻悄悄泛紅。他不得不承認，此刻腦海里竟不受控制地閃過些模糊的片段，耳朵也像雷達一樣捕捉她的聲音。

“咳?！彼p咳一聲，忍不住開口：“霜兒……好了嗎？”

“還沒。”背后傳來她帶著笑意的聲音。

又過了片刻，冰屑簌簌落地的聲音停了，阿昭又問：“霜兒，好了嗎？”

“還沒呢?！?/p>

他耐著性子等了等，連呼吸都放輕了些，第三次開口時，聲音里帶上了點不易察覺的緊繃：“霜兒，現在總該好了吧？”

“沒好哦?！?/p>

阿昭這才察覺到不對勁，她的語氣里分明藏著狡黠。他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故意拖長了聲音：“既然這么慢……那要不，我幫你穿？”尾音微微上揚，帶著點期待的喑啞。

背后沉默了一瞬，隨即傳來她清亮的應聲：“好呀?！?/p>

阿昭心頭一蕩，轉身的動作帶著點迫不及待。龍翼緩緩收起，他甚至已經做好了迎接那抹瑩白肌膚的準備——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風霜端坐在火堆旁，身上穿著件干凈的月白長袍，正單手支著下巴，沖他笑得眉眼彎彎，眼底滿是得逞的狡黠。

“小騙子?！卑⒄延謿庥中?，大步走過去，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指尖觸到的皮膚溫涼細膩，帶著剛烤過火的暖意。

風霜仰頭躲開，伸手拍掉他的手，笑得更歡了：“誰讓你心思不純？”她湊近了些，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下巴，聲音壓低了些，帶著點調皮，“想看？”

阿昭挑眉，坦然迎上她的目光：“想?！?/p>

這下輪到風霜語塞，臉頰騰地紅了，別過臉去假裝看火：“……等考核結束再說。”

火堆噼啪作響，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冰壁上，像一對相擁的剪影。阿昭看著她泛紅的耳根，眼底的笑意溫柔得快要溢出來，伸手將她攬進懷里，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輕聲道：“好，等你?！?/p>

阿昭正伸手撥弄著柴火，忽然想起正事，抬頭看向她：“你打算怎么煉化冰芯？”

風霜的目光落在不遠處那塊巨大的冰芯上，冰面折射的光映在她眼底，藍得像極北最深的冰湖：“用寒冥冷火?！彼D了頓，語氣沉了些，“不過這冰芯里藏著冰神神息，比尋常冰源厚重百倍，我一個人煉化，至少要耗上大半年?！?/p>

阿昭皺眉：“五年之期不是還有半年？”

“但我們得留時間回大陸?！憋L霜指尖輕點著他的手臂，“第八考不止煉化冰芯，后面還要融合十二霜刃、凝神核……算下來，必須在一個月內搞定它，才能趕得及。”

話音剛落，她忽然動了動，干脆轉過身，輕輕巧巧地坐進了阿昭懷里。柔軟的身子貼著他的胸膛，帶著剛烤暖的溫度，她抬手圈住他的脖子，鼻尖蹭了蹭他的下頜，濕漉漉的藍眸抬起來，像含著兩汪融化的春水，直勾勾對上他暗金色的瞳孔。

“阿昭，”她的聲音軟得發糯，尾音微微上揚，帶著點刻意的拖腔，像羽毛輕輕搔在人的心尖上，“你要幫幫我?！?/p>

這還是風霜頭一回這樣撒嬌。

阿昭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像是有根弦突然繃斷了。他向來吃軟不吃硬，尤其是她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語氣，簡直是精準戳中了他所有的軟肋。前一秒還在盤算混沌之力如何運用，此刻腦子直接成了一根直線，所有思緒都被她那雙藍眸吸了去。

“要我做什么？”他的聲音有點發緊，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急切，“生吞了這冰芯？行，我現在就去啃?！?/p>

別說讓他幫著煉化，此刻風霜就是說要天上的月亮，他恐怕都得立刻琢磨怎么搭梯子；就算她說要他的命，他大概也會笑著把刀遞到她手里。

風霜被他這急乎乎的樣子逗笑了，指尖在他頸側輕輕劃了下：“哪用得著你生吞?！彼郎惤诵瑴責岬暮粑鬟^他的喉結，“我一個人煉化太慢，但你用混沌之力幫我剝離里面的雜質，我再用冷火壓縮提純，就能把時間縮到一個月。”

阿昭這才找回點理智，混沌之力確實能凈化萬物，用來剝離冰芯里的駁雜能量再合適不過。他腦袋還有點發蒙，只知道點頭，喉結滾動了一下：“好，我幫你。”

風霜看著他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眼底笑意更深，忽然微微仰頭，在他臉頰上輕輕印下一個吻。冰涼的唇瓣帶著她獨有的寒氣，像一片雪花落在滾燙的皮膚上，瞬間化開。

“阿昭，真好?！彼穆曇粢琅f軟軟的，帶著滿足的喟嘆。

阿昭渾身猛地一哆嗦，脖子都僵住了。

他們相伴這么久，親密的時刻不算少。她軟弱過，在他懷里掉過眼淚；也縱容過，任由他抱著、親著，不躲不閃。可無論多親近，她總是帶著點骨子里的矜持，像是冰雪雕琢的花，美得清冷，就算依偎過來，也從不會這樣主動，更不會像剛才那樣，用那樣軟的聲音撒嬌。

這突如其來的親近和依賴，像一把火，“轟”地一下點燃了他心底積壓的情愫。阿昭的呼吸瞬間粗重起來，暗金色的瞳孔里翻涌著濃烈的情緒，他伸手扣住她的后頸，迫使她抬頭看著自己，聲音喑啞得厲害，帶著點壓抑的滾燙：“再用剛才的聲音叫我一聲。”

他的拇指摩挲著她的唇瓣，眼神灼熱：“就一聲，命都給你。”

風霜被他這眼神看得心跳漏了一拍，臉頰又開始發燙。她看著他眼底毫不掩飾的深情，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填滿了，軟軟的，暖暖的。猶豫了一瞬，她還是順從地湊近他的耳邊，用剛才那種糯糯的、帶著點撒嬌意味的語調，輕輕喚了一聲：

“阿……昭……”

尾音消散在空氣中，阿昭喉結狠狠滾動了一下，再也忍不住，低頭吻了下去。這一次，不再是淺嘗輒止，帶著混沌之力的灼熱和他壓抑已久的情緒，洶涌而溫柔地包裹了她。

寒潭的漣漪輕輕晃著，火堆的光映在相擁的兩人身上，冰穴里的寒意，仿佛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熾熱融化了。

吻落下去的瞬間，阿昭才驚覺，那些被考核壓力、生死試煉層層覆蓋的情愫，原來從未消失。它們只是沉在心底最深處，像極北冰原下的火種，只消一點火星，就能燃成燎原之勢。

風霜起初還有些僵硬，畢竟太久沒有這樣純粹帶著親昵的接觸。從第四考開始，他們的每一次靠近都帶著使命——或許是為了對抗敵人，或許是為了分擔傷痛，或許是為了在神考的重壓下互相取暖，卻唯獨少了此刻這般，無關考核、無關生死，只關乎彼此的悸動。

阿昭的吻帶著不容拒絕的熾熱，卻又小心翼翼，像是在對待失而復得的珍寶。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懷中人的僵硬漸漸褪去，她的手臂圈得更緊了些，指尖甚至微微發顫，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唔……”風霜的睫毛掃過他的臉頰，像蝶翼輕顫，帶著點無意識的依賴。

這細微的回應像是給阿昭松了閘，混沌之力在體內悄然翻涌，卻被他死死克制著，只敢用掌心的溫度去感受她的存在。

他忽然想起前陣子對練時，自己還暗忖是不是對她沒了沖動——現在看來，那哪里是沒了沖動，分明是把所有的欲望都熬成了更深的執念，藏在日復一日的守護里，只等一個契機，便要傾巢而出。

風霜被他吻得有些喘不過氣，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阿昭這才稍稍退開，額頭抵著她的，鼻尖相蹭，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帶著混沌之火的暖意和她身上獨有的冰香。

“阿昭……”風霜的聲音帶著點鼻音，藍眸里蒙著層水汽，像是被吻得迷迷糊糊。

阿昭看著她泛紅的唇瓣，喉結又滾了滾，啞聲道：“別叫了。”再叫下去，他可不敢保證還能克制得住。

風霜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反應有多縱容，臉頰騰地紅了，別過臉去看火堆，不敢再看他。可圈著他脖子的手，卻沒松開。

阿昭低笑一聲，伸手將她往懷里帶了帶，讓她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胸膛。他能感覺到她的心跳很快，像揣了只小兔子，“咚咚”地撞著他的肋骨，撞得他心里又軟又麻。

“剛才……”他想說點什么打破沉默，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是該說自己剛才太沖動，還是該說其實等這一天等了很久？

風霜卻先開了口，聲音悶悶的：“煉化冰芯的事……”

“明天就開始。”阿昭立刻接話，語氣恢復了些正經，卻還是帶著點未散的喑啞，“我守著你，混沌之力隨你調用?！?/p>

“嗯?！憋L霜應了一聲，又往他懷里縮了縮。

他低頭，在她發頂輕輕吻了一下，聲音很輕，卻帶著無比的篤定：“等回去了，我們就成親?！?/p>

風霜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即輕輕“嗯”了一聲，聲音輕得像嘆息，卻清晰地傳進了阿昭耳里。

其實她都知道。

就算剛才她沒有鉆進他懷里，沒有用那種軟乎乎的聲音求他，阿昭也一定會幫她。從重逢到現在，他從來沒對她說過一個“不”字。別說是用混沌之力剝離冰芯雜質，就算是更難的事，只要她開口，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剛才那點小心思，不過是看著他為自己緊張的樣子，忽然想逗逗他罷了。卻沒料到，他竟會反應那么大，那雙暗金色的瞳孔里翻涌的情緒，幾乎要將她溺斃。

“其實……”風霜輕輕開口，指尖在他鎖骨處畫著圈，聲音低了些，“就算我不那樣，你也會幫我的，對不對？”

阿昭低頭看她，眼底還殘留著未散的情愫，聞言挑了挑眉：“哦？現在知道哄我了？”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指尖的溫度燙得她縮了縮脖子，“是又怎么樣？你撒嬌，我高興，樂意幫。你不撒嬌，我也高興，照樣樂意幫?！?/p>

他頓了頓，語氣里帶了點自己都沒察覺的委屈：“就是……你平時對我太兇了?！?/p>

風霜忍不住笑出聲：“我什么時候對你兇了？”明明每次對練都是他下手更狠，每次拌嘴都是他先惹她。

“上次對練，你一槍挑飛我的槍，還笑我退步了。”阿昭扳著手指算賬，“前幾天我說想吃你做的烤肉，你說‘沒空，自己烤’。還有……”

“停！”風霜伸手捂住他的嘴，哭笑不得，“那是你技不如人，那是我在琢磨槍法，那是……”她也想不出什么理由了，干脆耍賴，“反正我沒錯?！?/p>

阿昭被她捂住嘴，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眼底卻滿是笑意。他輕輕咬了下她的指尖，惹得她驚叫著縮回手，才慢條斯理地開口：“是是是，你沒錯?！?/p>

他湊近了些，鼻尖蹭過她的臉頰，聲音低沉而溫柔：“你怎么樣都沒錯?！?/p>

風霜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軟得一塌糊涂。逗他的感覺，好像還不錯。以后可以多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