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在哪,怎么如此吵鬧。”
謝青黛思索著,“難道上天最終還是可憐我,不愿讓我一人在這紅塵中看塵世流轉,卻又無能為力,索性讓我轉世投胎了嗎?”
“小姐,小姐,你的命怎么這么苦啊,嗚嗚嗚。”
“這聲音怎么這么耳熟啊……”
“老爺和大夫人也是,怎么能這么對小姐!盡做這些偏心事。”
身邊的人還是不停啜泣,眼淚滴滴答答的流落在她指尖。
“……”
“等等!這是……!是落梅的聲音。”
“唔”謝青黛嘗試動了動手指,然后緩緩睜開眼睛,室內的光線刺眼奪目。
這里明明是她出嫁前的閨房,難道,她回到了過去?
落梅一看到她睜開眼睛,又驚又喜叫道,“小姐!你終于醒了,奴婢還以為,你不要奴婢了,嗚嗚。”
謝青黛正準備趁落梅說話的空襲,撐起手肘坐起來,聞言,怔愣了一下,心中一軟,將目光移向落梅。
落梅一雙眼睛紅腫得像只小兔子,眼眶盈滿了淚珠,淚水順著臉頰流下來。她用手拭去,可是眼淚卻像斷線的珠子,怎么擦也止不住。前世的落梅在隨著她征戰時,不慎被后方偷襲,戰死沙場。
謝青黛久久凝視著她,澀聲道,“最終,我還是沒有保護好你。”
“啊?你說什么啊,小姐,要保護誰?”落梅疑惑地看著謝青黛。
謝青黛揶揄道“沒事,我說我沒有保護好自己。惹得這小美人啊,為我哭了一場。”
聞言,落梅破涕而笑。“小姐,你可不準再取笑奴婢了。”
謝青黛望向窗邊,依稀映出了外面熱鬧的場景,她仔細思索回憶,看來自己是回到了十三年前,即大梁朝天啟二十四年夏。
在這一年,發生了一件事,便是自己的堂姐謝云依的及笄禮。
謝家乃百年大家,謝家先祖也曾是本朝開國重臣,是盛京城人盡皆知的世家望族,底蘊深厚。自大梁立國以來,謝家曾出過三位丞相,多位三品以上大臣,曾幾何時,謝家也曾風光無限,得賜永安侯。但是現在的謝家,早已不似當年。
如今的謝家家主謝觀是謝老侯爺的嫡長子,在其十八歲時,謝老侯爺便已經去世了。
老侯爺去世前,因著謝家的落魄,自愧謝家毫無建樹,無顏再榮享侯爵,請求皇上收回謝家的爵位,自此盛京再無永安侯,其長子謝觀繼承府中事務,現任戶部侍郎。
謝山與謝歸分別是老侯爺的庶二子與庶三子。
謝山此人文不成武不就,平時尤愛喝酒賭博,日日流連于各色賭坊。
謝青黛的父親是謝歸,謝歸幼時即嗜武,卯時起亥時歸,日日練武,從不懈怠。謝歸十七歲時便隨軍出征抵御北戎,如今年僅而立之年,便已名聲大噪,被皇上封為正二品輔國大將軍。謝家如今的門楣,其實是靠著謝歸的軍功支撐著。
按理來說,謝將軍是輔國大將軍,本應自立門戶,分開建府。但謝將軍自小便有拳拳孝心,希望能在老夫人跟前盡孝,再加上謝家大房與二房都靠著謝歸的這份軍功立足,不愿謝將軍分家,此事便只能作罷。
她的堂姐謝云依是謝侯爺的嫡女,五月初三,嬌嬌貴女的及笄禮,自然是隆重且盛大的。
及笄禮的完成也意味著即將定下婚約,若是能攀達一門好親事,不說別的,大房自然也能跟著水漲船高,趾高氣揚。
為此,這次謝家可是邀請了好些達官貴人。
謝云依也為此做足了準備,為了不讓謝青黛出來“壞了規矩”,應該說是搶了謝云依的風頭,謝家主母特意在她飯菜里下了一點料,讓她陷入昏睡。
只是這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己居然提前醒了。
既然如此,好戲開場了,呵!
前世她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即使知道真相,也是保持緘默。卻沒想到,在她前世嫁給蘇垣后,謝家大房二房竟幫著蘇垣偽造父親通敵叛國的罪證,此仇不報,非吾之性也!
謝青黛轉過頭,看到落梅還在呆呆地望著她,似乎在觀察她是否有恙。謝青黛無奈道:“好啦,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快把眼淚擦擦,替我更衣吧。”
“小姐,我們也要去前院看看嗎?”
“嗯,有場好戲,我們可不能錯過了!去晚了,可就見不到了呢。”謝青黛微微揚起頭,語氣輕緩地說著。
落梅看著小姐的眼神,小姐漠然的目光一閃而過,快得好像剛剛發生的都是錯覺。
她感覺小姐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前院,只見入門便是曲折交錯的游廊,仆人們端著珍饈美食緩緩向前,臺階下的石子鋪成一條融通的小路,期間還有小廝走過,匆匆忙忙的似乎要稟報什么。
小路的盡頭通往涼亭,涼亭里坐著一些來赴宴的賓客貴婦,因著大梁皇帝以孝治國,座次自然也要順絡有次。
坐在正中央的是年近六旬的謝老夫人,左右兩邊站著侍女。再往兩邊落座的自然是身份最高的辰華公主,其后是靈溪郡主,丞相夫人和其他的夫人。
辰華公主左右看了看,好整以暇道,“老夫人,聽聞謝將軍的嫡女是個嬌滴滴的柔弱女子,怎么此次不見她出席,莫不是又身體不適了?”
周圍的夫人聽罷,皆是恍然,各自竊竊私語。
“公主在此,身為臣女卻不來拜見,這可……唉!”
“誰不知道辰華公主最是討厭這個迷戀三皇子的謝家女了。”
“是啊是啊,辰華公主與三皇子平時關系最為親近。此時發難,怕是也想讓謝家難堪了。”
“哼!這也怪不得辰華公主,你說這謝青黛,渾身上下,竟無一處有用。琴棋書畫樣樣不通,也只有那張臉還過得去。”
“長得一副病怏怏的樣子,若是我,我也瞧不上她!”
“誒,可別說了,你看老夫人那臉色。”
眾人聽罷,皆是止住了口中的話頭,公主敢得罪謝家,我們可不敢。
誰不知道謝家大房現在雖然落敗了,謝家三房可是強的很啊,若不是靠著謝將軍的軍功支撐,現在京城還有沒有謝家都不一定呢。只可惜啊,謝將軍家的女兒啊,被養得不成樣子,一點也沒有將軍風骨。
在場的人都暗自思索,若不是因著謝老夫人和謝將軍,這場及笄禮,她們可不想來。
謝老夫人聞言微微皺了皺眉,說到,“公主見諒。老身這孫女是萬萬不敢對公主,對皇室不敬的,老身這就遣人去看看,大家稍安勿躁。”
此時謝夫人文氏聽到小廝的稟報匆匆趕來,內心暗自思索著。
“這小妮子怎么這么快就醒了,這藥效應該要持續到晚上子時才是啊!”面上卻是一派活絡,諂笑道,“參見公主殿下,這五姑娘啊,身體不適,今日無法出來見禮了。我們繼續……”
“哦?誰說我身子不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