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不想當老大的山匪不是好山匪,竇含就是一個合格的山匪。
寨里有一個會些醫(yī)術(shù)的赤腳大夫,大當家的中彈后,他直接說救不了,竇含就起了以下犯上、謀朝篡位的心思,奈何楊順不愿意放棄,一門心思要去涪州找大夫。
他思忖著,這一來一回花費的時間不少,看大當家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大概還沒等到楊順回來,就已經(jīng)一命嗚呼了,楊順想去請大夫那就請去吧,索性他是什么也不做,就坐等著大當家咽氣。
只要大當家的死了,他這個二當家就能順其自然的接手青苛寨。
不得不說,竇含確實想得很好,但不是每件事都會如人們所期待的那樣進行下去,他漏算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楊順真的請來了個不怕死的大夫,而且那大夫還是涪州百姓公認的神醫(yī)。
而第二件事,大當家求生的意識強得可怕,偏偏就支撐到了大夫的到來。
而今所有人都被那膽大如斗的大夫趕出了屋子,竇含不知道里邊的情況究竟怎么樣,等得心焦,偏偏楊順就在旁邊,他還不能表現(xiàn)出自己覬覦大當家這個位置的迫切心思,這使他得他那顆心像是被幾千只螞蟻啃食,坐立難安。
楊樹雙手交叉在胸前,微微垂首,看似在出神,實則余光一直關(guān)注著竇含的動作。
竇含自以為隱藏得很好,但那眼角眉梢隱藏不住的焦躁已經(jīng)將他的心思一覽無余的展示在了楊順眼中,因此楊順時刻防備著他。
屋內(nèi),大當家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
他胸口中了一槍,胸前的衣服被鮮血浸濕,看似慘烈,實則并沒有傷到要害,否則也不能堅持到楊順將玉清給請過來?,F(xiàn)在他昏迷不醒,是因為失血過多,腦部缺氧,身體自動啟動的一種自我保護。
那赤腳大夫醫(yī)術(shù)不行,治些常見易治的病癥倒是可以,似中彈這樣的傷,他可不敢輕易冒險,尤其中彈的那個人還是山寨的大當家。
要是大當家被他治死了,他不得被整個寨子的山匪捆起來給大當家賠命,所以他完全不敢沾手,只告訴眾人說大當家沒救了。
赤腳大夫是不愿意救,還是救不了,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其他人能救。
雖然山寨的條件簡陋了些,但稍微準備準備,還是可以讓大當家的床暫時變成簡易,嗯,簡陋版本的手術(shù)室。
一切準備好后,她打開藥箱,藥箱不大,但里面滿滿當當?shù)模撚械臇|西都有,除了中醫(yī)使用的一應物件,西醫(yī)所用的手術(shù)刀、手術(shù)剪、鑷子等也都一應俱全。
這些東西并不好得,是她托了陳延壽,而陳延壽又托了渝州城的朋友,從渝州城的一家教會醫(yī)院弄來的。
而玉清的醫(yī)術(shù)是幾世磨礪下來的,并在齊云山下的鄉(xiāng)村醫(yī)院做了一世的兼職外科醫(yī)生,也算有些名氣,做手術(shù)對她來說不難,所以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
她從藥箱最上層取出皮革手套,將它套在手上,費了些功夫?qū)⑺乜诘淖訌椚〕?,并將小傷口縫上,又在傷口上撒了些金瘡藥包扎起來,最后給他喂了兩粒有消炎鎮(zhèn)痛效果的小藥丸。
門外人心浮動,心思各異,隨著時間的流逝,氣氛愈加浮躁。
“我要進去看看,”竇含沉聲開口,“誰知道那大夫究竟是不是延壽堂的翁執(zhí)安,說不定他就是個冒牌貨,搞不好大當家已經(jīng)被他害死了,所以才不敢出來?!?/p>
作為青苛寨的二當家,竇含在寨子里還是很有威望的,他一說出口,山匪們紛紛出言附和。
“是啊是啊,二當家說得對,說不定他就是個假大夫,我們也要進去看看!”
“就是,走……”
“……”
聽著他們的附和聲,竇含的嘴角微微向上挑起,這樣才對,只要里面躺著的那個沒了,他就是板上釘釘?shù)那嗫琳螽敿摇?/p>
‘群情激奮’之下,山匪們就要推門進去。
楊順被他們吵得腦仁疼,以至于太陽穴上的青筋跳了又跳,忍無可忍之下,他用力一捶柱子,怒聲喝道,“夠了!”
門口的嘈雜瞬間沉寂,他大步走到屋門與眾人之間的位置,盯著眾人面色黑沉道,“我看誰敢進去!”
竇含瞇了瞇眼,冷笑出聲,“難道我猜對了,里邊那個果然是你找來的假大夫?”
驀地,他打量著楊順,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原來是這樣……你是想趁著大當家傷重殺了他,自己將青苛寨占為己有,楊順,我真是看錯你了。”
一時間,針對楊順的質(zhì)疑聲四起。
要說這群山匪也是些沒腦子的,被竇含稍微一攛掇,就上了頭。
如果楊順有心殺害大當家,何必費那個勁大老遠的跑去涪州請大夫,坐著等大當家死不好嗎?
楊順是個能動手就不多話的人,被一群人指著鼻子質(zhì)問,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正當他百口莫辯的時候,‘吱呀’一聲,身后的門被打開,他扭頭看去,玉清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當中。
玉清看著楊順,無奈的搖了搖頭,吐槽道,“你這嘴也太笨了?!?/p>
甩鍋不會嗎?分明那竇含看起來更可疑,直接將鍋甩回去啊。
楊順不由得一囧,隨后忙問道,“大夫,大哥怎么樣了?”
玉清頷首道,“不負三當家所托,人暫且沒事,但今晚和明日白天他必定會出現(xiàn)發(fā)熱的癥狀,所以他身邊不能缺人。”
楊順激動不已,連連點頭稱是。
山匪們面面相覷,剛剛升起的氣焰瞬間潰散。
竇含的臉色難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