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不在他們的預料當中,當家三爺下意識的看向葛知事,想要看看他到底是個什么主意。
葛知事是個什么想法?
他心中一陣陣哂笑,還以為來人會是個什么五大三粗、武力超群、極難對付的綠林好漢,沒想到只是個看起來還不到十七歲的小女子,任她再怎么強,要拿捏她,還不是一件手到擒來的事?
心中是何想法,他面上半分不顯,只沖著當家三爺頷了頷首,當家三爺會意,揚聲道,“列陣!”
‘列陣’二字在老關廟上空縈繞回蕩,頓時有上百號人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里鉆出來,將殿外的廣場站的滿滿當當。
站定之后,他們的目光不善的盯著玉清,異口同聲的呼出一聲‘哈’,似乎這樣就能讓玉清心生畏懼。
玉清什么樣的大場面沒見過,就算是面對幾十萬大軍,她尚且敢只憑一劍攔截,不過是上百號人的恐嚇罷了。
見她依舊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當家三爺的眉心不由動了動,心中忽然覺得,今日之事可能會超出他們的掌控,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思及此,他揚聲開口,“三仙原來明望家,英雄到處好逍遙,昔日桃園三結義,烏牛白馬祭天地!禮字堂單刀會,各路豪杰齊聚一堂,來了此處,便是一家親,請客人觀禮!”
“請客人觀禮!!!”
隨著當家三爺一聲落下,所有參會的袍哥都跟著呼喊出聲,聲音震耳欲聾,甚至傳到了烏江之畔,引得江上的漁夫、舵公與渡江的客人紛紛探出腦袋,好奇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老關廟中氣氛兇悍,面對來自于禮字堂袍哥們刻意施加的威懾,玉清表情未變,面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意,手腕微微旋動,使得長柄刀的刀柄緊貼著手臂,隨后邁腳,不緊不慢的走向前方的主殿。
老關廟是由百姓自發搭建起來的,所以主殿并不奢華,也并不算大,空間有限,能站在里面拜見關圣大帝的,只有舵頭大爺、當家三爺和五排的管事們。
玉清踩上階梯,正準備踏入主殿,卻遭門旁一名袍哥的攔截。
那袍哥生得五大三粗,蓄著絡腮胡,一雙眼睛兇悍無比,怒目而視的樣子甚是可怖.
他的后背背著一把大砍刀,看形制是劊子手用的,顯然這個人以前所做的行當的是手上沾了無數條人命的劊子手。
葛知事讓他守門,打的就是恐嚇來客的主意,卻沒想到玉清膽子這么大,提了柄更大的‘青龍偃月刀’上門應約,更是對他們所安排的一切全然不懼。
瞧著這人好似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的眼神,玉清眉毛微微向上挑起,哼笑一聲,不急不緩的諷刺,“邀了我來觀禮,卻要將我攔于殿外,禮字堂的待客之道,真是令吾大開眼界。既然諸位并非誠心相邀,那我也不必再留,就此告辭?!?/p>
說著,她便轉過身,作勢要走。
“站??!”那袍哥怒喝出聲。
“屠六,退下。”葛知事淡淡一笑,“我們禮字堂是講理的堂口,怎么能對客人不敬,還不快向客人賠禮道歉?!?/p>
那袍哥臉頰抽動了幾下,不情不愿的抱拳一禮,最后退到一旁。
當家三爺抬手做出邀請狀,“貴客請。”
玉清微微頷首,大搖大擺的進了主殿。
瞧著她的樣子,葛知事心中暗自嗤笑,進了這大殿,就別想全須全尾的出去。
他沉聲一喝,“老三,開堂敬神!”
當家三爺會意,揚聲開口,傳達‘開堂令’,“天開黃道日,龍門大吉昌,英雄齊聚會,稟開忠義堂!”
葛知事緊接其后,“黃道大開大吉昌,英雄齊聚忠義堂,自古當仁原不讓,各歸方位序排行!”
舵把子傳下‘安位令’后,一名被推選出來的五排管事開口道,“天下袍哥共一家,漢留意義總堪夸,結成異性同胞日,儼似春風棠棣花!”
……
自上而下的一段黑話后,當家三爺看向葛知事,抱拳道,“請舵頭大爺敬神!”
葛知事點點頭,從一旁靜候的管事袍哥手里接過三炷香,在蒲團上跪下,對著高坐臺上的關圣大帝像拜了三拜,起身后親手將香插進香案上的香爐之中。
緊隨其后,當家三爺,五排、六排等按照地位依次對著關圣大帝像叩頭敬神。
敬神結束后,葛知事看向一旁用長柄刀撐著地面,看熱鬧似的玉清,似笑非笑的問,“姑娘,來了這一趟,敬神否?”
玉清微微一笑,“我就免了,不是誰都能受得住我的三炷香?!?/p>
別說這個世界沒有神的存在,就算有,以她經歷諸多世界所得功德,給小世界的神靈上香,也是害了他。
而殿內的人聽見這句話,心中不約而同的升起了一樣的念頭:這個女子不僅膽大包天,而且狂妄至極。
當家三爺看著她那張臉,不知為何覺得似曾相識,好像以前在哪里見過,究竟是在哪里見過呢……
不等他深想,葛知事冷笑一聲開口,“老三,繼續?!?/p>
聽見舵把子的催促,當家三爺將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拋諸一旁,繼續主持單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