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來,涪州發生數件大事。
單刀會那日,禮字堂堂口在老關廟舉辦單刀會時被他們請來的客人一人挑了,舵把子當場易位,且那時的舵把子葛豫東當日一回家,就被石庚生的人逮了個正著,并直接押解去渝州城受審。
新任舵把子的身份也足夠他們震驚一整年的,延壽堂的執安神醫,得了神醫恩情的人,遍及半個涪州城,得知這個消息后,他們心中可謂是復雜至極。
誰家大夫除了醫術少有人及外,功夫還驚人的高?
誰家大夫能在不知不覺中一統山匪?
誰家大夫能單槍匹馬獨闖禮字堂袍哥聚集之所,并直接將禮字堂的舵把子給踹下去,然后自己上位?
誰家大夫能在干了這么多大事后,還能在石庚生的默認下總領一方縣城的事務?
誰家大夫……誰家做了這么多大事的大夫……竟然是女扮男裝?
是他們的執安大夫啊!
這樣一想,他們就更百感交集了。
同時,巾幗會在成立之后的幾日以極其驚人的速度迅速壯大,從區區十數人變成了幾百人的規模,且這個速度不減反增,使得石越璋這個總領堂口事務的舵把子忙得腳不沾地。
事情這么順利,有很大的原因是這里是渝州,渝州、川州的婆娘們不是好惹的,以前只差地位足夠和有膽識的人能力排眾議將她們都團結起來,恰好石越璋就是這樣的人。
這日,一名《廣益叢報》的女記者喜氣洋洋的走出延壽堂的大門,馬不停蹄的離開涪州,趕回渝州家中并緊閉家門,用平身最大的氣力去編撰這篇關于玉清和石越璋所做事跡的新聞。
而今女性覺醒運動尚在啟蒙階段,以極為艱難的速度往前邁著步子,這兩位女士所做之事,必能給那些走在最前面的女性戰士強無限的力量與勇氣。
她花費六個時辰寫寫改改,直至深更半夜,終于定下最終版本,并謄抄一遍,然后將自己的名字‘程肆景’寫在稿件末尾。
剛起身準備休息,她忽然頓住,又默默地坐了下去,拿起毛筆將自己的名字劃去,隨后一筆一劃鄭重的寫下‘覺醒青年’四個字。
這篇新聞雖是她寫,但不僅僅屬于她,它屬于所有沒有覺醒的,或正在覺醒的,或已經覺醒并為女性地位戰斗的女同胞們。
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報社記者,但她的筆桿就是她戰斗的武器。
在明知南的運作下,這篇報道順利在《廣益叢報》上刊登,新聞一經報道,便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渝州,并引起各界的議論。
現今已經有了電話,消息傳播的速度與以前相比,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不過半天時間,報道所說之事便以渝州為中心,通過電話傳播到全國各界有心人耳中,包括金陵城內為‘男女平權’而堅持不懈的與政府抗議的唐希陶等人。
她們得知此事時的心情是如何的激蕩起伏,可想而知。
唐希陶心緒翻涌之下,執筆寫信,一封給這篇報道的作者‘覺醒青年’,一封給這篇報道的主角,翁執安與石越璋,隨后便去郵局,將信寄到《廣益叢報》。
拿到信后,程肆景向報社告了假,馬不停蹄趕往涪州,來到延壽堂,得知她正在行政公署處理涪州事務,便來到延壽堂斜對面的巾幗茶社,等著與她見一面,親手將這封信交給她。
等到天色將暗,玉清的身影出現在巾幗茶社門口,在茶社管事余瑤兒的指引下,來到二樓雅間。
“吱呀”聲傳來,程肆景偏頭看過去,見自己等的人終于來了,忙起身喚道,“大當家。”
玉清笑吟吟的說,“程記者,這已經是你我的第二次相見,何需如此客氣,你我直呼姓名便好。”
程肆景猶豫片刻,點點頭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執安。”
余瑤兒給兩人新上了壺熱茶,玉清抬手倒了兩杯,茶滿七分,推了一杯到對面看起來十分利落的女子手邊。
“聽瑤兒說,你在這里等了一個時辰有余,何不直接去行政公署尋我?”
“執安事務纏身,我不便貿然打擾,左右不過一兩個時辰,我等得起。”
說著,程肆景從隨身攜帶的布包中拿出一封土黃色的信封,輕輕放在竹桌上。
“今日我的身份并非記者,而是作為信使前來,金陵來信,請君收下。”
玉清微一挑眉,低頭看去,只見信封上有一列清秀但極具風骨的字。
‘吾友執安越璋親啟’。
玉清取出里邊的信,展平后細細讀去。
‘……時代劇變,吾等女子卻被遺落在歷史巨輪之后,茫茫然無人襄助……
然何須求人?吾等力如紙弱,然層層堆疊,亦能攀上云霄……
天下女子守望相助,必可登上這艘駛向光明未來的巨輪……
吾友執安,雖未謀面,然君所行之事,吾心向往之。金陵境況艱難,收效甚微,然思及有如君之女子同行,吾,無所畏懼。
希陶不才,愿為理想戰斗到底,愿與政府戰斗到底,也愿與友共勉之。
唐希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