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有兩個衛士,三南和他弟弟四北,這二人是在一個月前來到她身邊的。
他們原是陸林寨中的好手,且本就有些本事在身上,幾個月前陸林寨被青苛寨收編了之后,牛在野就將這二人帶在身邊親自調教,等他們的本事足夠了,就將他們安排為了玉清的衛士,只聽玉清的調遣。
三南是個腦子活泛的年輕人,會來事兒,體型比較瘦,但并非是瘦弱的瘦,而是精瘦的瘦,跑起來飛快,力氣也不小,最喜歡用鐵釬當做兵器與人打斗。
四北就比他哥哥壯很多,力氣也大很多,既喜歡赤手空拳貼身肉搏,也喜歡躲在暗處放槍,為人穩重,思慮也周全。
平日這兩人會幫著玉清處理一些簡單的事情,或是跑跑腿,做事很積極,為玉清省了不少事兒。
不過,他們處理不了太復雜的工作,所以玉清尋思著聘一位能幫她處理重要事務的秘書,尤其是等日后她掌控的領域擴大,更是分身乏術,難免需要更多的人協助。
大約兩刻鐘后,三南回來了,與他一同回來的,還有鶴翊云。
三南是在距離行政公署五里地的街道遇上鶴翊云的,彼時他正開著車,無意間瞥見路旁走得緩慢的鶴翊云,十分機靈的停下車,順道將她也捎來了行政公署。
鶴翊云的敲門聲很特別,不輕不重,節奏緩慢,十分內斂,只聽聲音便知是她來了。
所以,在敲門聲傳至耳畔的時候,玉清沒有抬頭的便道明了來人的身份,“鶴小姐來了,請進來坐吧?!?/p>
鶴翊云不急不緩的坐在方才鐘萌毓坐過的太師椅上,玉清放下筆抬起頭,聲音柔和的問,“鶴小姐,在涪州的生活可還能適應?”
“多謝執安小姐的關切,吊腳樓的嬢嬢們待我很親切,孩子們也很懂事好學,在涪州的生活是我以前從未想過的自在與安寧?!?/p>
“如此便好,今日我尋你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請你幫忙?!?/p>
鶴翊云微微一怔,請她幫忙?
她很快收斂了面上的驚訝,鄭重其事的回答,“如果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還請執安小姐直言?!?/p>
“不知鶴小姐可曾讀了昨日新發行的覺醒報副刊?”
“自然,昨日一經售賣,我便買來看了,”說到這,鶴翊云眸光微閃,“報刊上說,蔡先生會來參加醫專的剪彩儀式,可是千真萬確?”
“千真萬確,”玉清瞇眼一笑,“這也正是我要請你幫忙的事?!?/p>
聞言,鶴翊云正色道,“執安小姐請說。”
“因辭去教育總長一事,蔡先生如今的處境有些危險,所以他來涪州這一程,大約會將家眷一并帶來。我已安排好,明家的船會將他們送到漢城,我希望你親自去漢城的碼頭迎接,負責招待他們,阿蒙和長江會帶幾個人與你同去,一路將蔡先生和蔡先生的家眷護送回涪州?!?/p>
鶴翊云稍作猶豫,“我從未負責招待過如蔡先生這般地位的貴客……”
在鶴家時,家中若來了女客,母親會將她帶在一旁,若來的是男客,長輩們幾乎不會讓她露面,所以她擔心自己會捅出婁子,好心辦了壞事。
玉清輕聲一笑,“凡事都有第一次,且蔡先生十分好相處,為人包容,你不必如此緊張,若你還有所憂心,我會為你安排一位合適的副手?!?/p>
鶴翊云微微偏著頭問,“不知我可認識?”
“你應當沒有見過,此人全名王令棠,是明三爺資助的留學生,后來被明三爺認為義子,是個極有骨氣的愛國青年。
四年前,他從霓虹留學歸來后便投身了革命事業,去年他在江夏(武昌)參加了江夏起義,之后就在該地的鄂軍都督府的司法司履了職。
袁竊取了革命成果后沒多久,他便辭了職,去了滬市,前不久才回渝州。他與蔡先生都是革命黨,經歷也有些許相似,我相信他會幫助你接待好蔡先生一家?!?/p>
鶴翊云思忖片刻,“既然如此,為何不讓那位王先生負責接待蔡先生?”
玉清微微一笑,“當然是為了翊云你?!?/p>
“為了我?此話何解?”鶴翊云心中不解。
“初來涪州的那日,你說你從女子師范畢業,要投身教育,讓更多的人明理,我應當沒有記錯?!?/p>
“不錯?!被叵肫鹉侨兆约涸谀敲炊嗳嗣媲疤宦缎闹兴氲木跋?,鶴翊云忽覺有幾分羞窘。
玉清看著她,接著道,“成為一所學校的老師,能做的畢竟有限,如果想要讓更多的人明理,需像蔡先生那般鉆研教育,四處奔走,并大力發展教育事業。
讓你去接待蔡先生,是希望你能得到他的指點,往后能總管涪州乃至更大范圍內的教育事業,讓更多人能讀書,尤其是讓女孩們有機會讀書認字,實現你的理想抱負,只看你愿不愿意一試?!?/p>
鶴翊云呼吸一滯,半晌后,她眼圈微紅著重重點頭。
“士為知己者死,翊云必不辜負執安小姐的一片苦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