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從北門入城,在路人緊密相隨的目光中,沿著主街一路緩行,時而有人面含激動的上前與蔡先生握手,蔡先生笑呵呵的一一回應。
其中以身穿學生服的學生居多,在這個時代,學生大多都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意氣與沖勁,天不怕地不怕。
而另外一部分人,則以文人為主,在文人的心中,蔡先生的地位非常崇高。
在他們的熱情中,一行人以極慢的速度來到主街的千行酒樓,云福年已經提前在酒樓安排了雅間,并讓酒樓準備兩桌席面,只等客人的到來。
明知南站在雅間的窗戶旁,極目遠眺,良久之后,視野中出現一隊極矚目的人,面上不禁浮現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旋即偏過頭,微笑著對身旁的明月升說,“月升,與我一起下樓迎接執安與蔡先生一行。”
明月升點點頭,落后明知南一步,與他一同下樓,行到樓下時,恰好玉清幾人也走到了酒樓門口,便笑著迎上前去,熱情的說,“蔡先生遠道而來,真是令涪州蓬蓽生輝啊。”
蔡民友待人一貫溫和,雖不知與他說話的這個人是誰,但依舊笑臉相迎,握上對方主動伸出來的那只手,道了聲“你好”與“幸會”。
玉清知道蔡先生心中疑惑,于是笑吟吟的介紹,“蔡先生應當聽說過滬市富商明銳東明先生。”
“略有耳聞,聽說是一位極富才智的儒商。”
“這位明知南先生就是明銳東先生的族叔,明叔叔早年間隨父遷往渝州,后在涪州扎了根,經過兩代人的努力,使得涪州明家成了渝州遠近聞名的富商之家。
明叔叔更是一位愛國之士,不僅資助了如王令棠先生這般的有志之士留學所需,也是涪州醫專的股東之一,更在渝州資助建設了數座中學,非常重視渝州的教育發展。”
聞言,蔡先生面上的笑意更加熱切,“原來如此,明先生,真是相逢恨晚吶,明先生為國家的教育事業所做出這么大的貢獻,蔡某在此拜謝。”
明知南忙道,“明某只是盡了一個公民的應盡之責,蔡先生的‘拜謝’二字實在沉重,明某愧不敢受。蔡先生,黃女士,執安,還是先請進吧,云三爺已經備好接風宴,只等著諸位列席。”
明知南邀著蔡先生入內,玉清亦沒有落下黃女士,見她對明知南身旁的文雅女子有幾分好奇,便介紹道,“那位是明叔叔的愛女明月升,也是巾幗會總會的三當家,總管會內經濟,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石越璋笑著說,“別看月升看起來文弱,在生意場上,沒人能從她手上討到便宜,人送諢號‘月貔貅’,若是離了她,巾幗會可就運轉不起來了。”
明月升笑得人畜無害,自謙道,“大姐、二姐夸大了,我只是一個生意人,不過是奇技淫巧,不值一提。黃女士,早年間我機緣之下看過您的一幅畫,畫技之出眾,令人欽佩,不知今次可有機會親眼見您做上一幅畫?”
黃女士神態溫潤的笑著,“明小姐過譽了,我的畫技難說‘出眾’二字,不過也算擅長,蒙明小姐不棄,愿向明小姐討教一二。”
轉而她又贊嘆了一聲,“涪州實為風水寶地,群英薈萃,才人輩出,出了執安小姐這樣一位奇人不說,竟還有石小姐與明小姐兩位奇女子。
我要謝謝你們,謝謝你們讓我看見了女性也能在如斯亂世頂天立地,三位小姐、覺醒報的諸位同人編輯,唐小姐,楊醫生及女子同盟會的諸位同仁,都是社會各界女性覺醒的希望,我期盼著女性們徹底掙脫封建束縛的那一日。”
“會的,”石越璋微微抬起下巴,意氣奮發道,“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如今為女性覺醒事業而奮斗的斗士們如此之多,巾幗會,女子同盟會等等,往后會有越來越多的女性從舊思想中醒來,然后加入我們,形成不可阻擋的洪流!”
“說得好!”蔡先生忍不住贊嘆道,“這國家,是屬于成人的,也是屬于少年的,是屬于思想封建者的,也是屬于思想新潮者的,是屬于男人的,也是屬于女人的,女性覺醒,亦是救國途徑之一,石小姐真知灼見,蔡某佩服。”
石越璋嘿嘿一笑,“我不過是鸚鵡學舌,這些話其實都是執安說的,我只是聽了來,并記了下來。”
蔡先生目光溫和道,“不論話是誰說的,石小姐都在親身踐行這些話,亦值得蔡某佩服。”
得了蔡先生如此直接且真誠的夸贊,石越璋的臉頰微不可見的泛起了些許紅色。
說話間,眾人已經來到雅間外,明知南伸手推開木門,抬手做出邀請狀,“諸位,請進。”
蔡先生對著明知南拱手致謝,因今日之宴乃是為他和家眷所辦的接風宴,便也不推辭,率先踏入屋內。
入屋后,作為主家的玉清和主客蔡先生坐在東邊的席位上,明知南和黃女士坐在西邊的席位,石越璋與明月升坐南邊,王令棠和鶴翊云坐北邊,恰好一桌。
蔡先生的兩個孩子單獨一桌,上菜前,趙泰和和柚子兩人被云福年帶了來,與蔡家兄妹同坐,以作陪伴。
不多時,跑堂便將菜上齊,接風宴便也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