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會面的這一天開始,川、渝二州的某些角落開始逐漸發生著一些外人難以發覺的變化,包括但不限于制藥廠和兵工廠的緊密籌備。
雖說川軍的軍費不算充足,但尹大都督,張、胡二位副都督和熊師長的私人資產可都充裕得很,加上許多支持他們的財主們投資,咬咬牙也能將制藥廠和兵工廠搭建起來。
不過,眼下卻是以制藥廠為主,兵工廠所要求的工業化水平太高,不是說搭建就搭建的,待制藥廠正式運轉并產生收益,他們才會正式投入兵工廠的創建,畢竟有了制藥廠托底,他們也敢稍微跋扈一些。
會面的第二天,玉清替胡文書寫的陳情書果真發布在了廣益叢報最顯眼的位置。
當天下午,胡文家中的電話催命似的乍得響起,他深吸了一口氣,顫抖著手接起電話,果不其然,耳邊傳來了袁大總統怒火滔天的聲音,但就是在這一刻,他心中生出了一種塵埃落定的實感。
他已經無路可走,除非有法子瓦解尹昌儀、張列五、熊瑾和翁執安等人的聯盟,現在張列五已經將制藥廠提上了日程,這些人有了更大的利益牽扯,眼下是瓦解不了的,那就只能加入,一條道走到黑了。
袁大總統確實快氣炸了,他原以為胡文要干一波大的,沒想到他是拉了一坨大的,真是爛泥扶不上墻,什么都沒干,自己就先慫了。
但很顯然,袁大總統極其之不希望不被他掌控的張列五任川軍政府的代理大都督之位,因此只怒罵了胡文一通,全然沒有提起更換代理大都督之事,大約想就這么糊弄過去,等風頭過去再將自己人安插去川軍政府。
但這只是袁大總統的一廂情愿,他想打馬虎眼過去,有些人卻不會白白浪費胡文掀起的這一波浪潮。
尹昌儀配合著胡文,接連不斷的致電中央,請求袁大總統任命張列五為代理大都督,尹昌儀甚至提起,要進軍雪區,早日平定雪區,回川州主持大局。
這下子袁大總統可不能裝死了,他不想因得罪了大不列顛國而無法從臨時大總統轉為正式大總統,而雪區的平衡又需要尹昌儀來平衡。
出于各種原因,僵持了一個多月,袁大總統終于發下明令,任命張列五為代理川軍政府代理大都督,并暗中派人接觸他,試圖策反。
此事塵埃落定之時,玉清也收到了兩封遠渡重洋的信。
一封來自王令棠,他成功入學了德國慕尼黑大學,開始了軍事理論的學習,同時他接觸到一位來自爪哇的留學生,交談間發現對方似乎與爪哇的首富黃先生有一些關系,而黃先生是一位有愛國思想的華僑,因此王令棠在信中說,他會進一步與那位留學生接觸,爭取與黃先生搭上,拉到他的投資。
另一封信來自鶴翊云,不負所望,翊云也已經順利到達德國并成功入學了萊比錫大學,而且蔡民友先生已經喝了她的茶,收了她做親傳弟子,傳承他的教育理念,所以,這段時日除卻兩人各自的事,大多數時候蔡先生都在為翊云上課,將自己這些年所得傾囊相授。
玉清短信后便提筆寫回信。
王令棠的愛國意志強烈且堅定,這會成為他無往而不利的利器,她相信他能做到信中所說與離開前的誓言。
而鶴翊云很珍惜這個留學的機會,蔡先生思量再三后決定傳她衣缽便證明了她將自己的信念付諸了實踐。
不過蔡先生畢竟有一大家子要養活,公費留學所供資金遠遠不夠,而今蔡先生要教導翊云,更是沒有多余的時間去做兼職賺取生活所需。
作為鶴翊云的家屬,理應為蔡先生奉上束脩,讓他和黃女士沒有后顧之憂,也讓翊云能心無旁騖的提升自己。
于是,她從自己的小金庫中掏出一部分資金充足束脩,連同三封信一起交到明知南手中,請他新資助留學生一并帶去德國,親手交給蔡先生。
沒過幾日,明知南資助的留學生出發了,牛在野也吊著根胳膊回來了。
雖說牛在野此刻的模樣狼狽至極,但面上的喜意將他此刻的心情暴露的一覽無余。
他喜氣洋洋的告訴玉清,渝州剩下的那部分山區都被他帶著人掃蕩了一遍,且人都已經整編完畢,該殺的殺,該練的練。
如今的渝州,明面上的勢力有熊瑾的第五師,暗地里的勢力有玉清的民兵團,整個西南,大約沒有比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