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就是她的了？

胡文很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問題，以至于聽錯了玉清所說的話，便又問了一句，“翁當家，你再說一遍，我似乎沒聽清。”

玉清微微后仰，將后背靠在太師椅上，放在桌上的指尖輕輕一點地圖上的暗紅標志，目光平淡道，“劍鋒所指之處，已盡數被我拿下，山中所有山寨，也已被我收入麾下。”

事實上，玉清還留了一手，這些并非是最新數據。

牛在野和劉半山大概是被她當初的那番話給說明白了，痛定思痛后將主觀能動性都給激發出來了，兩人將地圖上帶有標志的這些山匪勢力都順利收編之后，又招來幾個營長找來，合計了很久，也不知商議了個什么出來。

第二天，牛在野就興沖沖的跑來涪州行政公署見她，請她同意自己帶一個營的兵力出去逛逛，給她準備個驚喜。

她同意了牛在野的請求，距離那日已經過了七八天，至今還沒有牛在野的消息。

依她看，等牛在野打野回來的那一天，大約整個渝州的山匪勢力，就都被她統一了。

這些都不必說，就算是玩陽謀，也要有所保留才是，單單是地圖上所標志的這些，就已經足夠胡文投鼠忌器的。

果不其然，胡文和張列五的臉上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要知道這些山匪勢力綜合在一起，得有五千號人，渝州發生這么大的事情，怎么他們從未有過耳聞？

得知了這個消息后，玉清在兩人心中的重要性又往上攀登了一大截。

胡文坐直了身子，看向玉清的目光充滿了忌憚。

他本以為今日翁執安設宴是為了向他投誠的，請張列五來也只是為了讓他做個見證，保證自己投誠后不被他秋后算賬。

哪成想，人家壓根就沒想著投誠，反而明晃晃的將槍放在桌上給他看，無聲的告訴他一件事，‘如果你一意孤行，我勢必奉陪到底。’

他目光沉郁的看著玉清，還是問了一句，“翁大當家今日設宴，究竟想做什么？”

話語中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嘲諷與調笑。

玉清慢悠悠的將地圖折了起來收進袖中，目光直直的射向胡文的雙眼，微微一笑道，“無他，只是想告訴胡副都督，如今的涪州不是你能動的。”

胡文沉默了下來，假如真是這樣，在他成為真正的大都督之前，涪州確實不是他能動的。

如果政府能調兵剿滅山匪，他們早就做了，但西南情況復雜，有些事不是政府想做就能做的。

其一，渝州山勢綿延不絕，地勢險要，為易守難攻之所，給山匪提供了天然的庇護所，便于土匪藏身，要想剿滅翁執安手中的山匪勢力，必然損失慘重。

其二，政府對于山匪態度曖昧，一邊依靠山匪排除異己，一邊依靠山匪來進行“以匪治匪”。

其三，川軍內部并不和諧，各地方軍閥相互牽制，沒有誰會愿意擔下剿匪的重責。

除了這些，還有最后一點，也是絕不可忽視的一點。

渝州是熊瑾轄制的地界，單單是針對涪州也就罷了，這么大面積的山匪勢力，熊瑾本人都沒有任何動作，其他人豈能越俎代庖？不怕這個混不吝的持槍無差別掃射？

思及此，胡文的眼睛微微瞇了瞇，這些只是翁治安的一面之詞，誰知道是她說的是真的，還是誆他的。

張列五心中也升起了同樣的懷疑，據他所了解，翁執安并沒有什么強大的背景做支撐。

一個沒什么背景的女人，在白手起家的情況下，真的能在短短幾個月內做到這種程度？

察覺到他們眼中的狐疑，玉清面上笑意未曾改變，“胡副都督若不信，大可派兵來試，也可派兵攻打這些山頭，不過……”

“不過什么？”張副都督代替胡文問了一句。

“不過，我的人已經在這些山中都設下哨崗，一旦有兵前來，很快所有兵士都會知曉，附近山頭的駐兵立刻就會去前去支援。

而且，大部隊藏在哪座山，無人知曉，如果不能一擊必中，胡副都督，不知你能不能承受自己的兵被我包湯圓的后果？”

玉清的話使得胡文的臉色更加陰沉，心中更是對她升起了殺意，如果……

如果在這里殺了她，他既能向袁大總統交代，那些山匪也會再次變成一盤散沙。

“胡副都督想殺我？”玉清幽幽開口“且不說胡副都督能不能殺我，就算我死了，我手下的那些人也能繼續我的理想。要賭一把嗎？看看我們誰會死在前頭。”

各種可能都被她擺在了明面上，就看胡文有沒有那個決心去賭了。

胡文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這個女人……是瘋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