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略討論了一些渝州的教育事宜,駱公骕便提起了今日上門拜訪的主要目的。
只見他正色道,“聽大都督說,翁校長欲親自入京,營救昌儀?”
雖說張列五緊鑼密鼓的安排了數個心腹搜集證據,但她要入京之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張列五不瞞著駱公骕,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畢竟駱公骕是尹昌儀的老師,對他的事十分關切。
于是,她坦然的點點頭回答道,“不敢隱瞞駱司長,今夜七點鐘,我就會到達碼頭,乘運貨的船出發,前往滬市,再從滬市乘火車去京城,后日就能到,您可是有話要我帶給尹先生?”
“正是,煩請翁校長見到昌儀后轉告他,讓他莫要沖動,穩重行事,還有,他的父母和夫人如今都好,前兒他母親和夫人還為一被夫家族老欺負的寡居女子討了公道,又做了回判官,很是威風。”
說到這兒,他不由得笑了笑,很快笑容又淡了下去,并長嘆了一聲道,“只一點不好,擔心他的處境,時刻盼著他全須全尾的歸來,我也盼著他歸來。”
“駱司長請放心,見到尹先生后,我會將您的話一字不落的轉告于他。”
“你與大都督為了昌儀的事都忙于奔走,作為昌儀的老師,我要代他向你們道一聲謝。”
“駱司長客氣了,尹先生是一代英豪,就算是要死,也該是馬革裹尸,而不是折在圖謀不軌者之手,或是受到打壓而郁郁不得志,若真由著這樣的事發生,對川、渝二州,對雪區,乃至對整個國家來說,都是一件極大的損失,所以,營救他的意義已經不再局限于他個人,在當前的局勢下,這已經轉變為了大是大非。”
駱公骕微微一怔,嘆服似的說,“為了做到這件事,翁校長甘愿孤身入險境,你是一位道德高尚的君子,也是一位忠義之士,公骕心中佩服。川、渝二州有你,有大都督,有昌儀,有你們三人坐鎮,定不會讓那群宵小之輩在天府之國肆意妄為。”
接下來的近一刻鐘時間,駱公骕與玉清說了些京城的情況,隨后便以‘不敢多做叨擾’為由,起身道了聲告辭。
踏出熊府大門之前,他還是鄭重其事的對玉清說了一句話,“翁校長,請你務必將昌儀安全帶出京城,拜托。”
現在已經十一月份,當晚七點鐘天就已經黑透了,朝天門碼頭亦是寒風瑟瑟,玉清專用的這一片區域的人已經清空。
她站在船邊,身旁只有零星六道身影,隨行的阿蒙、三南和四北,送行的石越璋、明月升和安彧緣。
她低聲開口,“此次我是以去山中巡查軍務為由暫時離開渝州城,在我到達京城之前,此事萬萬不可告訴旁人。”
至于船上的人……基本都是她的近衛,也不怕事情過早的泄露出去。
聽見她的交代,石越璋連忙率先回答,“這件事我們都知道,你就放心去京城吧,涪州有我,渝州有阿緣,我們會日日互通往來,管理好各自的事務,不會出任何亂子。”
玉清滿面笑意的點點頭,事實上,去京城營救尹昌儀和去滬市談生意只是她的目的之二,除卻這兩個目的外,她還想將這件事當做一場隱形的考驗。
她如今得力的人,如石越璋等,都習慣了她主持大局,但人總是要成長的,她也不可能一直守著復涪州乃至渝州不出門,且她們也已經都有了獨當一面的能力,這一次她會離開至少十日,不超過五日,她不在渝州的消息便會傳出,有些人也會蠢蠢欲動,這也是給她們一個驗證并提升自己能力的機會,很多事務也是時候放手了。
這時,明月升將手中捧著的錢匣子遞到玉清身前,淺淺一笑道,“京城稻香村的點心不錯,店鋪就位于前門外,執安,你返程時別忘了給我帶些回來。”
聞言,玉清忍俊不禁,她從善如流的接過錢匣子,上手的那一刻,便感覺掌中重重一沉,她又輕輕掂了掂匣子,真切的感受了一下匣子的重量,不由得啞然失笑。
這么大一筆錢,哪是讓她買點心,就算是在渝州城買一間點心鋪都足夠了。
說話間,趙二叔站在船沿邊對著下方揮手,示意一切準備就緒,隨時可以出發,她沖著趙二叔點了點頭,轉而又對眾人說,“我這便動身了,你們也回去吧。”
石越璋抱拳一禮,鄭重道,“執安,待你凱旋,我們會齊聚在此,迎接你與尹伯伯。”
玉清亦回以一禮,踏上掛著巾幗商會木蘭旗幟的商船,站在船頭,迎著清冷的夜風站立,良久后發出一聲輕嘆,來到這個世界已近兩年,今日終于是踏出川渝之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