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樣的翡翠尹家不是沒有,甚至數量不算稀少,但在尹世初看來,玉清所給的這塊翡翠不僅有著這塊玉石本身的價值,其上所附帶的意義,價值更高。
倘若以后新月有要事需前往渝州,只要手里拿著這塊玉石,那么她在渝州的安全就有了保證。
玉清微微一笑,“這塊石頭不過是我去雅安時隨手撿的罷了,白得的東西就不必用價值來說嘴了,不過,在未來的某個時候,上邊景大師的雕刻定會變得千金難求。”
尹世初笑了笑,見女兒很喜歡,便也不再推辭。
但俗話說的好,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在燕高飛奉上一壺上好的信陽毛尖,關門離開后,尹世初這便說起了正事。
“若我猜得不錯,翁將軍不遠千里來到京城,為的應該是尹將軍?”
“正是,”玉清做作的嘆息了一聲,“眾所周知,川邊只是暫時平靜,需尹大將軍時時駐守,這些日子尹大將軍不在,與雪區毗鄰區域的川州百姓日日都過得膽戰心驚,唯恐有人再打過來。
百姓一直這么恐慌,也不是長久之計,為了安撫民心,翁某只能親自來京城邀請尹大將軍歸川,但不知尹大將軍見了京城的繁華,可還愿意回我們那窮鄉僻壤之所。”
其實并不是,川邊百姓都彪悍的很,早就做好了準備,日日手里都提著砍竹子的砍刀,只要有人不長眼的擾邊,來一個他們殺一個,來兩個他們殺一雙。
尹世初呵呵一笑,神秘兮兮的說,“依尹某看來,尹大將軍如今大概是樂不思蜀了。”
聞言,玉清直覺里邊有大瓜,便好奇的問,“此言何意?煩請尹老板與我詳細說說。”
“翁將軍可曾聽說過小鳳仙之名?”
“略有耳聞,前些日子看談論風月軼事的報上說,滇省的蔡大都督身邊多出了個紅顏知己,人稱小鳳仙。”
“其實,蔡大都督是先尹將軍一步被上頭那位召回京城的,入京后就被那位封為了始威將軍,但奇怪的是,直到現在,蔡大都督也沒有離開,或許也是沉迷在京城的浮華當中了吧。”
最后一句話說出來,不僅玉清不信,尹世初本人也不信,稍微有點政治敏感度的人都能看出來,他與尹昌儀一樣,并不想支持有復辟帝制跡象的袁大總統。
袁大總統拉攏不成,怕他回到滇省起兵造反,這才將之軟禁在京,尹昌儀現在的處境也是一樣。
見玉清垂眸沉思,尹世初笑了笑,接著道,“小鳳仙是八大胡同云吉班的歌女,蔡督軍在京時閑來無事,就會化作商人模樣去八大胡同串門,機緣巧合之下兩人結識,這才成就了一段風流韻事。”
玉清搖著頭輕嘆,“蔡大都督可真舍得下本錢。”
為了麻痹袁大總統,情愿將自己變成別人嘴里打趣的風月談資,暗自蟄伏,等袁大總統放松了警惕,再尋找機會逃走,不愧是能做到滇省大都督的人,不拘小節。
她轉而又問,“小鳳仙與蔡大都督的事……與尹將軍有何關系?”
“現在就要說到尹將軍了,小鳳仙在八大胡同有一個關系不錯的姊妹名殷文鸞,殷文鸞與她齊名,人稱‘良玉樓’。
尹將軍到京后,原本一直閉門不出,但就在兩日前,他與蔡督軍一起去了八大胡同,成了‘良玉樓’的入幕之賓,到現在已經整整兩天,還在良玉樓的房中沒出來,是以,又成就了一段風流韻事。
如今翁將軍去外頭打聽,能打聽到的與尹將軍相關的事,大概也就只有英雄難過美人關了。”
“……”
玉清知道,憑尹昌儀的腦子,就算不能從京城脫身,也有法子保全姓名,但沒想到他會去尋花問柳,甚至與滇省的蔡大都督結伴去尋花問柳。
她不免又想到了此刻正在川州尹府等他安全歸家的尹家老太太和夫人顏機,心中深深覺得,就算讓尹昌儀全須全尾的回去了,也逃不掉被顏機暗搓搓的陰陽,以及在她的攛掇下來自老娘加強版的家法伺候。
若真發生這樣的事,屆時約上張列五一同去爬尹府的墻,圍觀他的慘狀也未嘗不可,想必張列五十分樂意。
尹世初端起茶盞呷了口,放下茶盞時看了她一眼,微笑道,“不過,我可以告訴翁將軍一件沒有多少人知曉的內情。”
玉清的眉頭微微挑動了一下,“什么事?”
“其實,良玉樓此人真正意義上是袁大總統家第三子的美妾,而她接待的客人,都是袁家篩選過的,譬如現在的尹將軍。從整件事來看,這不過是袁大總統安排的美人計。”
玉清心中輕輕一嘖,三十六計之美人計,通過良玉樓來控制尹將軍,從而控制西南大軍,袁大總統行事還真是陰狠鬼祟,但不知尹昌儀是真的為美人所折腰,還是打算將計就計,反過來對良玉樓用美男計。
不過,想到那八大胡同中盡是同良玉樓、小鳳仙一樣處境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