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校長,你終于來了!”章學承站起身,對著屋門所在的方向笑著開口。
玉清輕輕關上屋門,沖著屋內站姿隨意但儒雅的兩人拱手致歉,“我來遲了,讓章先生與周先生久等,真是抱歉。”
周豫才默不作聲的微微頷首示意,章學承卻是大笑了一聲,調侃道,“翁校長你貴人事忙,我和豫才是大閑人,多等片刻又何妨?快,請坐。”
在京城的這段時間,玉清與章學承暗中來往甚密,關系已然不可同往日而語,自然明白對方那聽起來似乎是陰陽怪氣的話其實就只是只是調侃而已。
而周豫才此人,性情十分內斂,平素話并不多,但盡得章學承真傳,那張嘴一說話便是扎人心窩子,這段時間玉清也略見識過了幾次,有的時候甚至覺得他話不多也挺好,免得出門被人套了麻袋。
八仙桌下炭盆烤的暖融融,三人圍坐在桌旁,就著桌上的瓜子和花生寒暄。
章學承好奇地問,“翁校長,袁家老三找你所為何事?”
玉清慢悠悠的剝著花生,容色平淡的開口,“沒什么,不過就是想讓我出面檢舉昌儀兄的罪狀,小丑罷了。”
聽聞此言,周豫才忍不住諷刺了一句,“小人之心如何能明白君子之義氣?”
聽見自己得意門生冷不丁的一句話,章學承忍俊不禁,又正色問道,“我看袁家老三離開時的神情似乎并不沮喪,這又是怎么回事?”
玉清微微一笑回答,“我給袁老三出了個不算主意的主意,讓總統府張貼一則告示,請知悉尹昌儀罪證的人前去總統府檢舉揭發,以定尹昌儀的罪責。”
章學承挑了挑眉,“若真這么做了,天下誰都不知道是大總統要給昌儀老弟羅織罪名,袁老三不聰明,但也沒那么蠢,他會上當?”
“所以需要學承兄幫我一把。”
“你的意思是……”
“學承兄只需發揮自己的專長,召集更多的人扛著棺材在總統府外示威,將事情的影響鬧大,同時,京城、滬市和川州三方都會有報社將這件事刊登出來,從而各地聲援你們。
只要將事情鬧大了,總統府就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去處理這件事,而現成的法子就在他他們眼前,正所謂‘病急亂投醫’,依學承兄看來,總統府一方會不會采用這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
章學承神色一頓,端詳了玉清片刻,笑著說,“原來翁校長將一切都想好了,翁校長所求,我自不會推拒,這件事也不難辦,京城學界和教育界的同仁只出動了一小部分,三天內,我會走訪所有可能加入我們的文人和學者,請他們出面,將這件事的影響鬧到最大。”
玉清抱拳道,“這件事就拜托章先生了。”
章學承笑著搖搖頭,略作思忖后問,“川州自不必多說,滬市和京城兩方……是否需要我與豫才幫忙聯絡有影響力的報社?”
周豫才微微點了點頭,“如有需要,義不容辭。”
“多謝二位愿意鼎力相助,不過此事就不麻煩二位了,我早先已經聯絡了兩位愛國義士,他們愿意提供幫助。”
京城有尹家尹世初,滬市有明家明銳東,得到這兩個人的暗中相幫,一切都已迎刃而解。
玉清沒有明說自己求助了誰,章學承也明白她是不想給這兩位不知名的愛國義士惹來麻煩,自然也不會不識趣的多問一嘴,于是很自然的轉換了話題。
“翁校長覺得總統府能堅持多久?”
“一周,一周之內必須將昌儀兄送上法庭,徹底證明他的清白,如此再暗中回到川州,大總統便沒有正當理由問責他的不告而別。”
玉清驀地莞爾一笑,“而且,渝州的兄弟姐妹們還等著我回去與她(他)們一同過除夕,可沒有太多的時間耽擱下去。”
“一周……”章學承沉吟了片刻,“我明白了,我會竭盡全力幫助你和昌儀老弟。”
玉清看著他,忽然低聲問,“章先生可愿與我們一起離開這龍潭虎穴?”
聞言,章學承不由得沉默了下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心動,但他在京城代表的是如孫先生諸君的革命黨人,所以他必須堅定的站在京城,站在袁大總統的眼中。
思及此,他笑了笑,“我就不去了,你們離開前給我留一個最為便捷的聯絡方式,我在京城中還能幫你們打探京城的消息,免得你與昌儀老弟陷入被動。”
章學承有自己立場上的堅持,玉清也就不再勉強,便打算拜托尹世初關注他的狀況,以便她在章學承有麻煩的時候及時施以援手。
不過,也是時候安排一部分人入京,打造京城的消息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