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明顯的套說跳就跳,總統府的那位啊,還是太操之過急了。”
尹昌儀幽幽的吐出這么一句,并隨手打出一張幺雞。
玉清雙眉微挑,伸手將面前排列得整整齊齊的牌一下推倒,笑瞇瞇的伸出雙手,“胡了,三位兄長,銀元拿來吧。”
尹昌儀狀似無奈的嘆了口氣,“今日我這手氣不好,總給你這個下家送牌。”
蔡松坡無奈的兩手一攤,接著他的話說,“何止是你,我與黎胖子也給執安妹子送了不少錢,這才一個鐘頭,錢袋子里的銀元已經快輸光了,后邊恐怕要打欠條了。妹子,要不你還是手下留情,讓哥哥們贏幾把吧。”
黎秉經不說話,笑呵呵的像一座看熱鬧的彌勒佛,說實話,他可不介意自己的錢全被翁執安贏走,讓她胡牌總比那兩個好,反正咱都是輸家,誰也沒資格嘲笑誰。
話雖如此,三個人都老老實實的從手邊拿過一枚銀元遞給玉清。
玉清一把接過,笑開了花,她似乎又找到了一個生財之道,每天與這些個不差錢的都督、將軍打麻將,一個月下來,鐵定能暴富,這不,一局就贏了三枚銀元,夠她們美美的吃一頓銅鍋涮肉的。
四個人這一局并非是之前的普通玩法,而是在一家胡牌后,剩下的三家接著玩,直到有三家胡牌只剩一個輸家,或者是牌被摸完再結束戰局。
因此,作為第一個胡牌的玉清滿身輕松的雙手抱胸,靠在太師椅上看熱鬧,并回答尹昌儀方才所說的話,“尹三哥,人大總統對你可情深意切,一門心思只想將你留下,這逼急了,可不就慌不擇路了?只可惜了人家的‘一片冰心在玉壺’,終究是錯付了。”
一段話被她說得怪里怪氣,尹昌儀不禁頭皮一麻,忙開口打斷她的話,“小孩子家家的胡說八道,王昌齡與辛漸之友情真摯,我與大總統之間的敵對關系可不敢與之相提并論。”
他恨不得大總統下臺,大總統也恨不得取了他這條命,頂多只能算個道不同而反目成仇。
說話間,黎秉經默默地胡了牌,慢悠悠道,“照眼下的發展趨勢,不出三日,昌儀老弟就要被大總統抓進獄中,嚴加審問,最后被送上法庭,昌儀老弟做好準備了嗎?”
聞言,尹昌儀哈哈大笑,“何須準備,這世上沒有人能讓尹某承認自己沒做過的事,他只能拿著那份存在漏洞的證據開庭,最后讓自己陷入全然被動的境地,遭輿論指責,百姓唾棄,眼睜睜的看著我乘坐火車離開卻無可奈何。”
走了歪路子就要為之付出代價,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蔡松坡淺淺一笑,“為昌儀辯護的律師必須可靠,必須全心全意站在我等一方,我與昌儀老弟的大本營不在京城,人脈到底有限,只能靠秉經兄和執安妹子了。”
黎秉經擺擺手,笑呵呵的說,“律師人選我倒是有一個,只不過不能由我出面,你們知道我在京城的處境,如果惹了那個人的眼,你們走了也就罷了,我一個人可承受不了他的全部怒火。”
尹昌儀忍不住點點頭,黎胖子的顧慮他理解,他們還在京城時,黎胖子躲在后邊,不在大總統的槍口之下,他們拍拍屁股走人了,黎胖子鐵定沒有好日子過。
玉清微笑著回答,“黎大哥只需要將人選告訴我,其余事不必操心,我自能辦好,也能將尾巴掃干凈。”
聞言,三位剛出爐沒幾日的老哥哥再次在心中感嘆了玉清與年紀不相符的靠譜。
黎秉經笑的更和善,“三位可曾聽聞京郊有戶索姓人家?”
尹昌儀也顧不上打牌了,索性推倒認了輸家,“我們兄妹三個都不是京城本地人士,也是初入寶地,哪里知道這些,秉經兄何必再賣關子,還不詳細與我們說說。”
黎秉經端起茶盞,晃著腦袋神秘兮兮道,“京郊索家是一戶普通富庶人家,淡出京城權力圈許久,但其祖上可不是什么簡單人物……”
“索姓……”蔡松坡摸著下巴沉吟片刻,挑著眉問,“難道是索綽羅氏出身?”
“這倒不是,不過也大差不離,索家祖上并非索綽羅氏,而是赫舍里氏,康熙朝四大輔臣之首的索尼,就是他家的老祖宗。只不過京郊索家是赫舍里氏的旁支,三十年前與赫舍里氏斷絕了關系,原因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們自己將姓氏改為了索,搬到京郊過起了自己的日子。”
說到這兒,他嘆了口氣,“索家這一代有兩兒三女,其中一兒一女都在霓虹留學期間加入了革命黨,女兒死在了民國建立前夕,兒子在戰斗中受了槍傷,好不容易恢復了,又跟著孫、黃二人跑到海外流亡,如今大總統當權,為了剩下的三個孩子的安全,索家更加沉寂,不敢冒頭。”
蔡松坡一哂,“照秉經兄所言,索家會愿意出面幫昌儀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