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以菱形的隊形排布,將海浪作為遮掩,向著遠方那一點青光緩緩飄去,直至近前,繞著對方大本營游了一圈,才看清眼前巨物的全貌。
這里分布著五艘大的鐵皮客輪和十五六艘小的鐵皮客船,這些客輪用鎖鏈聯結成了一個整體,形成一個令人望而驚嘆的龐然大物。
“茹昇號?”張海鹽盯著最大的那艘鐵皮客輪直皺眉。
怕玉清和蘇念卿不知道具體情況,張海蝦便壓低了聲音解釋,“茹昇號是十年前消失的那些客輪的其中一艘,據記載,茹昇號消失的時候,上面還有兩百多名乘客。
很多人都說茹昇號碰觸到了盤花海礁,已經沉到海底,沒想到這艘船竟然在這兒,而且和船上的人一樣,成了幕后黑手的工具?!?/p>
不只是茹昇號,所有消失的客輪和其上的乘客,都成為了幕后黑手的工具。
雖然‘工具’二字說起來難聽,但確實是最合適的形容詞,客人們被幕后黑手炮制成可怖的尸體搬來運去,船被幕后黑手占為己有,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可不就是工具?
四人順著錨纜爬上茹昇號,蘇念卿伸出腦袋掃視了一圈,低喝了一聲“沒人”,隨即一個翻身躍上甲板,翻身在地滾了兩圈,躲進死角。
張海蝦和張海鹽緊隨其后,與她聚作一堆,三人同時探出腦袋,恰好這時探照燈掃了過來,三人又同時將腦袋縮了回去。
正這時,張海鹽發現了一個嚴肅的問題,“二姐呢?小蘇,你那么大的二姐沒了!”
蘇念卿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扭過頭去說,“不用擔心二姐,就算我們三個都死在這兒,她也不可能有事,說不定還能將這些船和船上的人都炸了給我們報仇。”
“……”張海鹽嘴角一抽,“這種時候就不要說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話了。活著不好嗎?”
“有人來了!”
張海蝦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兩人下意識的屏住呼吸,耳邊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腳步聲十分清晰,像是厚實堅硬的鞋底砸在鐵板上發出的聲音。
三人悄無聲息的鉆到更黑的地方,就著微光看向來人,是巡邏的守衛。
這些守衛都背著步槍,穿著軍裝,看起來是正規軍的樣子,軍裝的顏色與二姐給他們看的那塊碎布差別不大,只是在黑夜中看著顏色更深些罷了。
等這隊人走遠,三人放松了下來,張海蝦側耳傾聽了會兒,“這艘船上的人……好像大多是桂省口音?!?/p>
張海鹽點點頭表示贊同,然后看向蘇念卿,低聲問道,“小蘇,你和二姐是從西南來的,那你知不知道桂省的口音是怎樣的?還有,他們的軍隊穿著什么形制的衣服?”
蘇念卿沒有立刻回答,只見她眉頭緊皺,似乎有些驚疑不定,半晌后,見蝦、鹽兩兄弟直愣愣的看著她,她想了想方才開口。
“我想起自己在哪里見過這種軍裝,兩年前,我還在渝州,手底下的人在桂省辦事時與他們的兵起了沖突,事情鬧得還挺大,二姐安排我和大姐過去交涉,他們穿的衣服和這身軍裝幾乎是一模一樣?!?/p>
說起來,也正是因為她只與桂省那邊的人只打過這一次交道,所以對他們的記憶并不算深刻,也是借著這里隱隱約約的桂省口音,她才徹底回憶起來與之相關的事來。
這回輪到張海鹽的目光驚疑不定了,先不說這些人是不是桂省軍閥,單單是蘇念卿這樣平靜的提起與桂省軍閥交涉的往事,就絕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或許,這兩個人的來歷比他和蝦仔預想得還了不得。
還有大姐……大姐還得聽二姐的安排???大姐不要面子的?這是個什么神奇的黑幫組織?
張海蝦卻是微微出了神,嘴里喃喃自語,“西南……渝州……二姐……渝州……二姐……”
張海鹽歪過腦袋,詫異的看著他,“蝦仔,你在念什么經呢?你不會是覺得我們要遭,提前給我們超度吧?”
“……”張海蝦不說話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蘇念卿聽懂了張海蝦喃喃自語的意思,不由得微微挑起眉,這么敏銳,怪不得二姐會看上他,看來必須得保證這兩個人的生命安全,幫著二姐將他們拐回去干活。
寒風吹過,張海鹽打了個哆嗦,他摸了摸后脖頸,心道,怎么涼嗖嗖的?下一次出門做任務得穿得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