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悠悠轉醒之時,眼前已經是黑幽幽的一片,一束薄如輕紗的清冷月光從窗戶撒入,輕飄飄的在他的側臉,才讓他意識到現在是晚上。
自從被那個叫張海鹽的人刀片傷過后,他每天如一日規律的時間就開始混亂。
往常他每天蘇醒和睡著的時間都是固定的,但現在他醒來和睡去的時間不再受他意識的控制,而且每每醒來都覺得口渴異常,惡心,意識模糊。
各種不適交雜在一起,讓他無法辨別距離自己被抓那日已經過去了幾天,現在他又身處哪里,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至少已經過去了一周的時間。
一周時間……太長了,長到會有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
忽然,副官耳邊傳來‘嘎吱’聲,是鐵門打開的聲音,他趕忙閉上雙眼,忽的感覺緊閉的眼皮被光線映出血紅色,有人打開了艙頂的燈。
下一刻,一道輕盈的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后一道女聲傳來,“人在清醒和睡著的時候,呼吸頻率、輕重和胸口起伏的幅度天差地別,只要認真觀察,就會發現一個人是否入睡,副官,你還要接著睡下去嗎?”
盡管副官精神狀態不佳,但他可以分辨出來,這是完全不同于之前數次出現并審問他的那個女人的聲音。
他警惕的睜開眼,看向來人時像是被嚇到類似的瞳孔忽的擴張了一瞬,轉瞬間他強壓下心中驚駭,維持住面上的鎮定。
玉清瞥了他一眼,順手拖過一張木椅放到副官身前一丈處,坐下后饒有興致的端詳著他,“你認識我?”
副官沒想到對方會這么敏銳,只是一瞬間的變化,都被她捕捉到了,但讓他承認是不可能的。
他的否認在玉清的意料之中,玉清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笑著說,“看來你的確見過我,只是我對你沒有絲毫印象,而且我從未去過桂省,更沒有在其他地方遇見過桂省軍隊,那么,就只能是你去川渝二州。
大多數時候,軍閥之間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桂省軍閥為何能去川州……我細細想來,只有前段時間那場波及全國的討伐戰爭。
正式宣戰前,應各方所求,在川州設立統戰中心,各隊伍司令及其心腹都會去統戰中心召開會議,桂省響應后也來過一次,那次有不少小軍閥跟著陸大都督現身川州,彼時我也在場。
我對你沒有印象,是因為你不是陸大都督的心腹,但你卻有資格隨隊出行,說明你是陸大都督心腹的心腹,我想我應該不會猜錯。”
玉清越往后說,副官的表情就越難看,說到最后,副官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青黑來形容。
她笑了笑,縱然這個副官心志堅定,對幕后之人再忠心,這些日子的不見天日和身體的不適也足夠瓦解他部分心理防線,再被她稍微一激,就會錯漏百出。
“你的上峰是那些人中的哪一個?”玉清單刀直入的問。
副官咬緊牙關不說話,他永遠不會背叛師座。
“其實,你回答與不回答已經不重要,”玉清微微前傾,唇角揚起邪惡的弧度,“你猜,現在你身在何處?”
副官微微一怔,似乎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下一刻,他就明白了對方為什么非笑得這么惡劣。
只聽他耳邊傳來一聲長長的警報聲,這聲音耳熟得很,警報聲消失后,又有波濤聲響起,副官的身軀晃了晃,他看向窗外,窗戶已經被一架巨大的戰艦遮擋的嚴嚴實實。
耳邊隱隱傳來桂省本地話,副官愕然的睜大了眼睛,那是……桂系水軍戰艦的標志!
他的上下牙膛不受控的顫抖了起來,“這里……是桂省沿海?”
玉清不置可否的挑動了一下眉頭,“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誰,那就應該知道我的力量,也該知道就算是陸大都督,也要給我幾分薄面。
我這個人素來沒什么耐心,知道了你是桂省的兵,為了節約你我的時間,我就只好帶著你去陸大都督跟前,讓陸大都督親自認一認,想來他會對你有幾分印象?!?/p>
“你不是想知道這里是哪里嗎?”她又靠回椅背,微笑著說,“我們已經抵達北海附近海域,算算時間,陸大都督也該到了,本想給你最后一個機會,奈何,你不中用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