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與之見墨年站在半山腰發(fā)愣。
忍不住好奇,順著墨年的視線看過去,多嘴道,“顯而易見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上官姑娘人美,心地好,……”
墨年沒有看他,只是沉聲說道,“心地好?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江與之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臉色微變,立即說道,“……心地好才怪呢,要不是她,你怎么會受這么多傷!活該她嫁不出去!”
兩個人下山的路走的很快。
墨年站在上官瑾兒家的院門外,忽然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想起三年前的北軍獄中,他又忍不住握緊了許愿牌。
……
院里,
桓大夫說,“我重新給夫人調(diào)整了藥方,再調(diào)理一個月,夫人下床走動就不是什么問題了。”
我輕輕的咳嗽了兩聲。
桓大夫皺著眉,說道,我給你看一下。
我擺擺手,說道,“沒事,就是嗓子有點不舒服,喝點水就好了?!?/p>
桓大夫說道,“好吧,那我送你一些金銀花,你煮水喝。這個是我種的,你不要拒絕?!?/p>
我笑著點了點頭,將一個籃子遞給他,說道,“這個是我做的糕點,請你吃?!?/p>
“好,有事去鎮(zhèn)上找我?!被复蠓蛱像R車走了。
我剛想轉(zhuǎn)身回院,忽然被一直手拽了過去。
后背猛地撞到了院墻上,一陣疼痛席卷全身。
我沒來得及反應(yīng),便聽到那道熟悉的帶著嘲諷的聲音,“一日不見,就這么迫不及待的找了別的男人?”
我抬頭,對上了墨年那張布滿寒霜的臉。
我沒想到他居然知道我住在哪?
他指的是桓大夫。我笑道,“大司馬有所不知,即便是桓大夫,與小女而言,亦是高不可攀?!?/p>
“怎么?不是未婚夫?”墨年掐住我的下巴,沉聲問道。
目光審視,好像在審犯人一般。
我猶豫了幾秒,忽然說道,“是,未婚夫。三年了,大司馬有了未婚妻,我有了未婚夫,很正常吧。希望大司馬大人能將過去忘掉,重新開始?!?/p>
這是謊言,我只是希望墨年能忘掉過去,重新開始。畢竟他與漢室公主門當(dāng)戶對,天作之合。
可是在墨年看來,我的這些話云淡風(fēng)輕。
他的怒意一點一點的被我激發(fā)。
他按著我的肩膀,低著頭喃喃低吼,“重新開始?”
我笑道,“大司馬與漢室公主門當(dāng)戶對,郎才女貌,重新開始不好嗎?哦,大司馬,還是要與我保持距離,要是被你的未婚妻漢室公主知道了,不太好?!?/p>
“保持距離?”他眼神犀利的盯著我重復(fù)道。
他忽然笑了起來,譏諷道,“你那個未婚夫,知道你出去獻(xiàn)舞賣藝嗎?”
我下意識的向后退了一步,他上前一步。
棱角分明的臉離我很近,只要我一動,就會碰到他的鼻子。
一時間,曖昧的氣息彌漫在周圍。
江與之十分自覺的背過身去。
天陰了下來。
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落了下來。
他突然拉著我的手,朝他的馬車走去。
“還不走?”
我故意說道,“難道大司馬對我還是念念不忘嗎?”
墨年驀地停住腳步,盯著我,揶揄道,“你未免太抬舉你自己!”
“那,你這是做什么?”
不得不說,我總是能掐準(zhǔn)他的脈搏,輕而易舉的讓他發(fā)怒。
并不是我不喜歡他了,而是我們……早已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與他而言,重新開始才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我,時刻自覺的跟他保持距離。
他的眸色漸漸地晦暗起來,連同抓著我的手腕的力道都跟著加重了些。
“你不跟我走,是怕你的未婚夫知道?……好,很好?!?/p>
他忽然推開了我,嘭的一聲,我的后背再次撞到了墻上。
好疼啊。
望著墨年遠(yuǎn)去的背影,雨水和著淚水一起滾落。
那段像泥濘一樣的過往,不值得他留戀,上官瑾兒也不值得他留戀。
那段回憶,就讓我一個人陷在里面贖罪吧。
……
我回到房里,
見母親坐在床頭。
自從桓大夫給母親看病后,母親的氣色一日好似一日。
我將被子往上拉了拉,給母親蓋好。
不小心將腰間的荷包碰到了。
母親當(dāng)然知道這個香包的來歷,也聽我說起過。這是我和墨年之間的約定。
母親拉著我的手,說道,“瑾兒,你是不是,還沒忘了墨年?”
我笑笑,“沒忘又能怎么樣?”
母親說,“當(dāng)年的事,都怪我,要不是為了我,你和墨年那孩子就不用分開,也不用受那么多罪。瑾兒,你和墨年還有聯(lián)系嗎?他有沒有找過你,要不,娘去跟他說,把當(dāng)年的事情真相告訴他?娘去求他,他會原諒你的?!?/p>
我坐在母親的腳下,笑道,
“娘,三年前的事,不是說句道歉就能一筆勾銷的。我害得他入獄,這是事實,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抹掉的。我想重新開始了。我已經(jīng)不想他了。我只想多賺點錢,然后帶著你去更好的地方,我聽說南城四季如春,等我賺夠了錢,我們就離開長安城,好不好?”
母親沒有回答我,低著頭抹了抹眼淚,說道,“你們之間,真的沒可能了嗎?娘看你一直戴著這荷包……”
我心中酸楚,笑著回道,“他已經(jīng)有未婚妻了,我希望他能幸福?!?/p>
“瑾兒……”
我摘掉了腰間的香包,順手扔到了窗外。說道,“他有未婚妻了,那這香包,我的確不應(yīng)該再戴了?!?/p>
……
墨年坐在馬車?yán)?,閉著眼睛問江與之。
“那個男人查到了嗎?”
江與之說道,“哦,查到了,那個男人,叫桓信,是鎮(zhèn)上醫(yī)館的,早年經(jīng)常出入丞相府。怎么?將軍覺得他有問題?”
“沒有,挺好?!彼氐?。
江與之續(xù)道,“是吧,我也覺得挺好。那桓大夫長相俊朗,性子也和順,聽說是華佗弟子,醫(yī)術(shù)高超,上官夫人本來重病不愈,命不久矣,這桓大夫一看,幾副藥下去,已經(jīng)好似一個正常人了。將軍,瑾兒姑娘畢竟與我們相熟,你說這要是能嫁給桓大夫,也挺好……”
他不適合。
江與之不確定的看了一眼墨年,他說他不適合?
江與之說道,“對了,墨年,朱十三傳信說,公主想見您?!?/p>
本朝新貴大司馬,年紀(jì)輕輕,戰(zhàn)績斐然,手握十萬兵權(quán),坐擁四洲,且英俊神郎,尚無婚配,九州世家貴女有哪個不想嫁給他。
何況,漢室公主想見他,理所應(yīng)當(dāng)。
墨年挑了挑眉頭,不動聲色,他摯愛的女人,曾經(jīng)是上官瑾兒。
而現(xiàn)在,上官瑾兒沒資格,別人,更沒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