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進門的那刻,
朱一一嘴角掛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眼中閃爍著挑釁的光芒,忽然輕笑著說道,“今日開始,我就住在墨年哥哥的府里,”她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得意,“我倒要看看,你還怎么爬墨年哥哥的床,哼!小賤人!”
我準備關門的手不由地一頓,心中五味雜陳,卻也不甘示弱地回望了她一眼,咣的一聲,關上了門。
朱一一站在那里,臉色鐵青,她萬萬沒有想到,平日里溫婉可人、舉止得體的上官瑾兒,竟然會做出如此令人震驚的舉動——她竟然……敢摔碎她視為珍寶的瓷器!
她更沒想到的是,上官瑾兒這么不好拿捏。
“一一,怎么了?”朱十三聽到動靜,從司馬府里走出來,恰好看見我離開的背影。
“哥,你看,都是那個賤人,她竟然敢摔碎我的東西?,F在你看清楚了,她就是個恩將仇報,不知廉恥的賤人!”朱一一咬牙切齒的嚷道。
朱十三眉頭微微一皺,視線隨即轉向了散落一地的瓷器碎片,他嘆了口氣,對這樣的場景很無奈?!昂昧?,不就是一個瓷瓶嗎?瑾兒她,可能也不是故意的?!?/p>
他試圖安慰自己的妹妹,但顯然效果并不明顯。
“哥,你還幫她解釋!你難道沒看到她是怎么對我的嗎?她摔碎了我的東西!她就是個恩將仇報、不知廉恥的賤人!”朱一一的聲音尖銳而刺耳,她跺著腳嚷道。
朱十三深知自己妹妹的脾氣與性格,也知道此時此刻的勸解只會讓她更加憤怒。于是,他拽著她的手,低聲警告道,“一一,這是司馬府,你確定你要這么鬧下去?!”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嚴厲與不容置疑的堅定。
朱一一聞言一愣,隨即別扭地轉過頭去,不再搭話。她知道自己理虧在先,但又咽不下這口氣。最終,在朱十三的拉扯下,她不得不放棄繼續鬧下去的念頭,跟著兄長走進了司馬府的大門。
……
我推開那扇雕花木門的時候,
君逸如同疾風般三兩步從房間里向我奔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關切與焦急。他一把抓著我的胳膊,上下打量著,輕聲問道,“瑾兒,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找事?我去看看?!?/p>
說著,就要往外走。
被我一手拉住。
我搖搖頭,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試圖掩飾內心的波瀾,“沒事了,君逸,一點小事,我可以處理。”
以前,朱一一只是嘴上侮辱我,我無數次告誡自己,忍一時風平浪靜,但這一次,沒想到她變本加厲,那清脆的碎裂聲,打碎的不僅是我的花瓶,更是我心中那份脆弱的平靜。
在權勢面前,普通人哪有什么公平和公正可言。
君逸看出了我的心思,忽然說道,“瑾兒,你是不是擔心對方權勢滔天,無人敢惹?別怕,從今往后,有我在,絕不會讓任何人再欺負你?!?/p>
我拿著花瓶的手一僵,一股暖流涌入心里。
君逸的話如同春日里綻放的花朵,絢爛而溫暖。
見我依舊沉默不語,君逸輕輕的拍了怕我的肩膀,“瑾兒,別不開心了,走吧,我帶你看看你的新住處?!?/p>
……
我站在干凈整潔的院落中間,心中滿是不可置信。
“君逸哥哥,你……你確定,這真的是醫館的宿舍?”我顫抖著聲音問道。
“是啊,瑾兒?!本莞绺缥⑿χ卮?,“不過已經很久沒人居住了,可能會有些亂,需要你自己親自動手打掃一番。但,這里絕對安全,我保證?!?/p>
咔噠一聲輕響,君逸哥哥抬手推開了正房那扇略顯沉重的木門。
我再一次傻了。
這房間的風格,這古樸典雅的床榻、桌子、案幾……怎么與墨年的臥房一模一樣。
“滿意嗎?”君逸哥哥看出了我的異常,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關切和詢問。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然后緩緩的點了點頭,“滿意,非常滿意。只是……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仿佛回到了過去……”
君逸哥哥聽我這么說,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瑾兒,你這些年過的很辛苦吧。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很多的委屈,但是,你相信我,這一切都過去了……你呀,就安心住下,這里就是一個暫時的住處。以后若是有其他喜歡的地方,可以搬出去再找?!?/p>
我感激的看著君逸哥哥,“就我一個人住這里嗎?”
“對,目前就你一個人,不過只是暫時的,如果醫館有其他人申請的話,也會有其他人住進來?!?/p>
“哦,那就好。”我舒了口氣。
“謝謝你,君逸哥哥。遇見你,我很幸運?!?/p>
“那你先收拾收拾,下午就不要回醫館了。改天……不,明日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彼壑虚W爍著神秘的光芒。
嗯?
“說好了給你一個驚喜,本來還想著再等幾天,看你心情不好,那不妨提前一些?!?/p>
“去哪里?”
“放心,不會離開長安城,就是一個聚會的地方?!?/p>
“可是……”我猶豫著,畢竟醫館的事情很多,我也不愿意因此給君逸哥哥帶來任何不便。
君逸哥哥摸了摸我的頭,寵溺的說道,“別擔心,我會安排好的,不會影響醫館的工作,晚上帶你去。”
啊?
“晚上去才熱鬧呀!”
君逸哥哥還想說什么,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我將君逸哥哥送到大門口,看著他跳上了馬車,我才轉身回家。
……
今天,君逸哥哥給我批了假。
我可以安心在家里收拾東西,整理房間。
我將這里布置成了自己喜歡的樣子:墻上掛上了幾幅淡雅的山水畫;窗臺上擺放了幾盆清新的綠植;案幾上也換上了我親手繡制的桌布和茶具……這一切都讓我感到無比的滿足和幸福。
躺在床上休息的功夫,我沒來由的想起了墨年。
三年前,曾許諾與我一生一世的墨年,如今,只剩下美好的回憶在我心中徘徊。
我知道,因為我的過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
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
我準備去墨年的府上,將母親接過來。
想到朱一一可能還在墨年的府上。
我決定悄悄的行事。
我輕輕地推開門,探頭向外張望,確認對門—墨年的府邸并無異樣,這才小心翼翼的踏出門檻。
然而,命運似乎總愛在人毫無防備時開個小差。
正當我準備關門之際,對面的大門竟然悄無聲息的開了。
墨年,此刻正斜倚在門框上,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的突然出現,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但他,似乎對我的出現沒有任何詫異。
“搬家了?”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夜色,直擊心靈。
我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點了點頭,“是啊,好巧,原來我們竟是鄰居。”
我擔心他會誤會我,連忙解釋道,“這是醫館的宿舍,我下午剛申請的,沒想到在這里,真的是很巧??!”我說的有些語無倫次。
墨年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醫館還有這好事?看來你運氣不錯?”
我勉強笑了笑,沒有接他的話茬。岔開話題說道,“那個,我要接我母親過來?!?/p>
“哦。”他淡淡的應了一聲,隨即側身讓開了路,示意我可以進去。
我暗自感激他沒有過多的追問。
然而,待我走到他身旁的時候。
他忽然叫住了我,“等一下?!?/p>
“怎么了?”
我轉過身,只見他手里提著一個肚兜,眼神中滿是戲謔。
我的臉刷的一下紅到了耳朵根。
“你落在我家了?!?/p>
我慌忙接過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我胡亂地將它揉成了一個團,塞進了袖子里,“那……那,我去接我母親?!?/p>
“好?!彼c了點頭。
我落荒而逃。
慶幸沒有遇到朱一一。
……
將母親安頓好以后,我獨自踱步至院中,仰望那片繁星點點的夜空。夜幕低垂,星光如細碎的鉆石鑲嵌在深藍的天幕上,每一顆都似乎在訴說著無盡的故事。
正當我沉浸在這份寧靜與美好之中,一陣突如其來的推門聲如同驚雷劃破寧靜,讓我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張君逸走了?”他的聲音帶著幾分譏諷,仿佛他踏入的不是一座院落,而是某個他自認為可以隨意進出的領地。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意,他這是什么意思,他竟然還能肆無忌憚地闖入別人的家?
我猛地轉身,正欲離去,卻被他接下來的話語釘在了原地。
“我有話問你。”他的語氣不容置疑,仿佛我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我心中暗自腹誹,我們之間除了那層難以言喻的糾葛,還能有什么可說的?
我才不想跟他說話,抬腳就往臺階上走去。
他顯然對我的反應很不滿。
他不耐煩的說道,“你又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讓我瞬間清醒過來。
是啊,我不過是他與張少卿交換的籌碼。面對他那強勢的姿態,我終究還是沒能邁出那一步離開的腳步。
他沉聲道,“過來?!?/p>
然而,心中的倔強卻讓我無法輕易妥協。我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試圖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但他卻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罷休,反而朝我逼近了兩步。
欣長高大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醒目,將我逼到了墻根處,無處可逃。
“上官瑾兒,”他忽然沉下臉來,聲音低沉而有力,“你現在不怕我了,是吧?”
我抬頭望向他,那雙漆黑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更加深邃莫測,仿佛能洞察人心。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想要推開他卻又無力動彈。
“沒有?!蔽逸p聲回應著,試圖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但顯然我的回答并不能讓他滿意。
“沒有?呵……”他嗤笑一聲,語氣中充滿了不屑與嘲諷,“張君逸對誰都沒這么上心過,我提醒你,不要招惹他,離他遠一點?!?/p>
“為什么?”我覺得他有點莫名其妙,“我和君逸,從前就認識,”我解釋道,“所以,他才會多照顧我一些,君逸對我好,你看著不舒服?”或者,“大司馬對我還有些念念不忘?”
我故意挑釁他,試圖激起他的怒意。
他猛地掐住了我的下巴強迫我直視他的眼睛:“所以呢?你對我欲擒故縱?”他的眼神漆黑犀利,仿佛要將我看穿一般讓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我眼眶一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他忽然松開手,“他沒有你想像的那么簡單,看在你是我花錢買來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不要不聽勸?!?/p>
“我沒有。”我輕聲解釋道。
“你說什么?”他忽然轉身直視著我。
“我說,我沒有對你欲擒故縱,我從沒想過……”
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眼神漆黑犀利,他似乎不太高興,盯著我看了幾秒,好像要將我看穿一樣。
隨即,他忽然掐著我的臉,扣住了我的后腦勺,吻了下來。
這一刻,骨子里的克制和冷淡盡數消失。
他生氣了!
我感覺得出來。
可是他,又有什么資格生氣,又是以什么身份生氣?
我不知哪來的勇氣,重重的咬了他一口,他吃痛的松開了我,但眼眶卻紅的遮不住。
他沉聲道,“不要招惹張君逸。”
我咬著唇,別開了頭。
“否則,你會后悔的?!?/p>
“你什么意思……”
我話沒說完,他猛地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院子。
咔噠一聲,門被他推開。
咣的一聲,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
他坐在自家的庭院里,煩躁的摩挲著腰間掛著的玉石平安扣,平安扣上的裂紋讓他更加煩躁。
想起上官瑾兒剛才的話,“我不是對你欲擒故縱,我從沒想過……”,他閉了閉眼睛。
呵,從未想過取悅我,難道是想跟著張君逸嗎?
他嗤笑一聲,自言自語道,“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