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的房間內,
君逸一邊給我抹藥,一邊跟我道歉。
“不好意思啊,瑾兒,說好了保護你,剛剛我來晚了,害得你受了傷。”
我搖搖頭,“不怪你,君逸。幸好是在醫館,幸好有你在,不然,我一樣會小命不保……”
君逸沉默了一會,試探著問道,“瑾兒,墨年對你好像格外關心?”
“哦?可能是因為你的緣故吧,畢竟,你是他最重要的朋友之一。他看在你的面子上,關照我。”
君逸沉默了片刻,說道,“也許吧。……對了,瑾兒,你在醫館做事,除了我和墨年知道,那個瘋女人,居然也知道?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她一個平頭百姓能打聽到這些實在是不合常理。”
我的心一緊,腦海中迅速閃過那晚墨年與江與之的對話。
江與之曾提及有人以重金相誘,企圖毀掉一位女子的清白。而那個幕后之人,竟是個女子!這個信息如同晴天霹靂般擊中了我,我瞬間陷入了沉思。
“是個女子?”我喃喃自語,心中升起了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會是朱一一嗎?還是那位高高在上的漢室公主?她們之中,誰會有如此的權勢?”我的思緒如同亂麻般交織在一起,難以理清。
君逸看出了我的想法。
他說,“瑾兒,如果對方的權勢足夠大,我們或許只能選擇隱忍。”
“隱忍?”
三年前,我曾拼了命的想要護住母親和墨年,可是在權勢面前,我還是低下了頭。如今,我只是一介平民,又拿什么去喊冤呢?
我低下頭,心中五味雜陳。
君逸見我悶悶不樂的樣子,突然說道,“今晚行程不變?”
嗯?
“我不是說過,今晚要帶你出去玩嗎?”
……
長安城最大的地下賭場,出入的人員非富即貴,前幾天我在這里還做過工。
夜幕降臨,這里燈火輝煌,人聲鼎沸。
我緊隨君逸的步伐,穿過狹窄而隱蔽的小巷,最終來到了那扇不起眼的小門前。
隨著吱呀一聲輕響,門扉緩緩開啟,一股濃郁的酒香撲面而來,伴隨著一陣陣口哨聲與嬉笑聲,讓人瞬間感受到了這里的喧囂與熱鬧。
“君逸,過來玩呀!”一個聲音在人群中響起,帶著幾分挑逗與戲謔。
君逸微微一笑,“今天有事,就不跟你們玩了。”
又一個聲音在人群中響起,似乎并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帶了朋友來,過來認識一下呀?”
他們紛紛起哄,“就是,以后遇見了,我們也好照應。”
君逸扭過頭低聲問我,“要不要過去。也許以后,你受欺負,他們都會幫到你。”
我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雖然不是很情愿,但還是勉強點了點頭。
“好。”
君逸見狀,立即對著那群人高聲喊道:“開個房間,今天我請客。”
人群頓時沸騰起來,哄笑聲、掌聲此起彼伏。
我一眼便看見了人群中的江與之,沒想到墨年身邊的人也會來這種地方。
我跟著君逸走進了一個房間,
賭桌上的人玩的熱火朝天,骰子聲、牌九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曲動人心魄的交響樂。
君逸帶著我坐到了喝茶的區域,桌上的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話題從賭局的輸贏到長安城的最新八卦無所不包。
有人忍不住打趣道:“呦,君逸,今天怎么換口味了。”
君逸笑道,“她是朱瑾兒,我的徒弟,在醫館做事,以后各位多多照顧。”他扯了個謊。
“原來是愛徒呀,難怪這么乖。”有人附和道。
“小姑娘,別怕,我們都不是什么好人……”另一人則半開玩笑地說著。
君逸見狀連忙打斷他們的話頭,“好了,你們各玩各的,不要嚇到她。”
君逸低聲對我說道,“沒事,有我在,你不要緊張。”
他的語氣溫柔而堅定讓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這時,房間里忽然靜了片刻,一道欣長的身影緩步走了進來。
我下意識的抬頭,隔空與墨年四目相撞。
他,怎么來了?
“這不是我們大名鼎鼎的大司馬嗎?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帶著任務過來的?”有人驚訝地喊道。
墨年微微一笑順手提起一壺酒,幽幽的說道,“不歡迎我?”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
君逸見狀,連忙拉著墨年坐了下來笑著說道:“怎么會,平日里可是請你都請不動,你今天怎么這么有雅興?不正常啊?”君逸意味悠長的審視著他,話語中帶著幾分調侃與試探。
墨年也不說話,只是十分隨意地在我旁邊坐了下來,仿佛完全無視了我的存在。
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我一緊張就會這樣。
……
不多時,門開了。
一個個身著華麗衣裳、面容姣好的姑娘們魚貫而入,三三兩兩坐在了房間里的世家公子身邊,氣氛頓時曖昧了起來。
只有我的身邊一邊坐著君逸,一邊坐著墨年。
兩個男人將我圍在了中間。
墨年懶洋洋的靠在榻上,手里提著一壺酒,有一口沒一口的抿著。
有人提議,這么坐著多無聊,不如我們玩點什么,輸了的喝酒?提議一出,立刻得到了眾人的響應。
“玩什么?”
“投壺吧?”
“嗯,今天有小姑娘在,我們玩點健康的,就投壺吧。你說呢,墨年?”
“好。”
我還沒回過神,墨年已經起了身。
江與之本來就是奉命跟著上官瑾兒的,沒想到自己的主子能親自過來。眼下自己的主子與主子的好兄弟似乎都對這個小丫頭有了興趣。江與之忍不住有些好奇。
君逸拉著我跟他站在一個隊伍里。
江與之自然而然站在了墨年的隊伍里。
游戲規則很簡單,兩個隊各10人,每次各派1個人,共比3次。輸的隊,每個人都要自罰一碗酒。
第一輪,墨年的隊輸了。大家心照不宣的喝了酒。
第二輪,君逸的隊輸了。君逸給我倒了茶水。有人起哄,“不是說好了愿賭服輸,小姑娘不喝酒可不行啊,是不是玩不起。”
“她的懲罰,我來替她領。”君逸說道。
“呦,君逸,這是英雄救美?”
“人是我帶來的,自然我會護著,不能讓她受委屈。”
我剛想說自己接受懲罰。
君逸忽然拉著我的手腕,說道,“雙倍懲罰,我來替她。”
這話一出,人群中立即有人起哄,“那就兩碗烈酒,干了,我們就繼續!”
“成交!”君逸爽快的回道。
“君逸,還是我自己來吧。”我有些過意不去。
“放心好了,兩杯酒而已,對我都是小意思。”君逸對我使了個眼色。
“可是……”我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未等我說完,君逸已經拎著酒壺開始給自己倒酒。
“小姑娘,你師父替你喝酒,你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啊?”
“對呀,喂你師父喝啊,報恩的時候到了。”有人添油加醋的調侃。
我有些不敢,可是君逸帶我出來,我不能太忸怩,不給君逸面子。
我剛要給君逸倒酒,君逸就被他的朋友們給按住了,“好不容易有個小徒弟,讓她盡盡孝怎么了,快,給你師父喂酒。”
君逸眉眼冷了下來,“松開!”
我覺察到氣氛不對,立即捧起酒碗放到君逸的嘴邊。
君逸抬眸,一雙清亮的眸子便撞進了他的心坎里。他想起了小時候在鄉下的時候,她就是這樣,弱小,帶著些許的討好,跟在他的身后,喊著君逸哥哥,君逸哥哥。
我倒完一碗酒,回身再倒的時候,眼角的余光瞥見了一雙冷厲浸滿寒霜的眼眸。
我不由自主的一抖。
一碗酒灑出了四五滴。
懲罰執行完了,我如釋重負的坐到了榻上,抬眸再次撞上了墨年的眸色,他緊抿著嘴角,像是壓抑著什么不知名的情緒。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墨年的目光灼灼,好像要把我看出一個洞一樣。
我移開了視線不再看他。
游戲繼續。
依舊是輸的隊喝酒。
君逸的隊又輸了。
“我自己來吧。”
“沒事,我來。”君逸說道。
“君逸,瑾兒姑娘要自己來,你這個做師傅的總得給她一次機會不是。”墨年提著酒壺玩味的說道。
“墨年,你不要嚇她,她膽子小,從來沒有喝過酒。”
墨年的唇角不經意的扯出一抹笑,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你可不要小看她,說不定她真能喝上幾碗呢?對嗎,瑾兒姑娘?”
我給君逸倒酒的手一僵。
他是故意的。
銅鞮宮那次醉酒,只有他知道。
“我……”
“兩碗酒而已,瑾兒,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君逸替我解圍。
我低著頭,盡量避開墨年的視線。
又一輪游戲開始,
不出意外,這一次是墨年的隊輸了。
房間內的氛圍很活躍。
我借口去方便,想要出去喘口氣。
君逸有些醉了,酒意漸漸上頭,但是看見我起身,還是起身搖搖晃晃的跟了出來。
“瑾兒,我帶你去。”君逸一個趔趄差點跌倒,我連忙扶住他,他半個身子都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自己去就可以。”
“沒事,走吧。”
墨年看著上官瑾兒跟自己的好兄弟出了房間,眉眼越發的冷峻。忽然端起桌上的烈酒,喝了一大口。
……
出了包房的門,君逸站直了身子,眼底的醉意也少了幾分。
“瑾兒,抱歉,今晚讓你受委屈了。”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歉意,“我知道這樣的場合對你來說可能有些陌生和不適,但我真的是希望你能融入這個圈子。你知道,人脈與關系網往往比什么都重要。大家只有玩熟了,才會相互關照。”
我默了好久,心中五味雜陳。最終,我還是點了點頭,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回應了他。
“好了,你去方便吧,如果不想回來,就在外面多待一會。這里的夜景很美,你可以好好放松一下心情。我一會兒出來找你,帶你回去。”
說完,他重新裝出一副醉醺醺的樣子,踉蹌著回到了包房。
……
園子里,月光如水,傾瀉而下,
月朗星稀,微風輕拂,帶著一絲絲涼意和花草的清香,讓人感到無比的舒爽和愜意。
下一秒,一道突如其來的黑影如同暗夜中的獵豹,猛然間將我拉向一側,緊緊地堵在了昏暗的角落里。
他的體溫異常滾燙,仿佛能灼傷人的肌膚,將我牢牢地壓在冰冷的墻壁上,讓我半分動彈不得。
我驚愕地抬頭,對上了墨年那雙深邃而冷厲的眼眸,它們如同寒夜中的星辰,閃爍著復雜而難以捉摸的光芒。
“你……放開!”我試圖掙扎,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和憤怒。然而,我的力量在他面前顯得如此微不足道,根本無法撼動他分毫。
他忽然按住我的后腦勺,強迫我直視他的眼睛。
那一刻,我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束縛,無法逃脫他的視線。
就在他的唇即將觸碰到我的那一刻,我猛地抬手,用盡全身力氣給了他一個響亮的巴掌。
啪的一聲。
他偏過了頭,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好啊,上官瑾兒,你竟然敢動手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
“你無恥!”我憤怒地低吼,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無恥?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我親,現在罵我無恥?”他挖苦著說道,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三年前的我們,曾經那么親密無間,如今卻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們早在三年前就結束了,你為什么……”
“因為我恨你!是你毀了我們的一切!”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我愣住了,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試圖解釋:“墨年,你聽我說……”
話未說完就被他打斷了:“夠了!我不想聽你的解釋!”
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龐。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瘋狂和占有欲,仿佛要將我吞噬一般。
我拼命掙扎想要逃脫他的束縛,然而他卻像一座山岳般穩固不動。
他抵著我的腰,熾熱的氣息再次撲面而來。
我抬手,被他按住。
他冷笑一聲,“你打上癮了?”
“你不放開,我就喊人了?”
“喊吧,你敢嗎?”他挑釁地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不介意讓更多的人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讓你的君逸哥哥看到你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你究竟想怎樣?”我帶著哭腔無力的說道。
他低下頭,靠近我的耳邊,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說道,“從了我。”
他的話像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響。
我眼眶泛紅,果斷的回答,“我不。”
“原因。”
我瞪著他,不說話。
他忽然掐住了我的下巴,譏諷道,“我早跟你說過,我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他再度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