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夏季,風雨來的急。
豆大的雨點打在房檐下,噼里啪啦的。
墨年像是失了魂一般,靠在廊下。
他已經很久不抱希望了,沒想到這一次,又失望了一場。
涅陽郡主,竟然不是瑾兒。
江與之匆忙來報,“將軍,昌城侯府的人求見您,好像是昌城侯的義女。我打聽過,她與劉安素來不和,您要見嗎?”
“哦?”墨年眉心微動,“那你就打發了吧。”
江與之離開后,片刻功夫又返了回來。
“將軍,她說,她有一句話想帶給你。你還記得上官瑾兒嗎?”
音落,墨年立即起了身。
“你確定上官瑾兒就在長安嗎?”墨年目光銳利地盯著麗陽,等待著她的回答。
麗陽看到墨年的反應,立刻直截了當地說道:“涅陽就是上官瑾兒。”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
墨年微微掀起眼眸,語氣淡然地問道:“我憑什么相信你的話呢?”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懷疑。
麗陽聞言,不禁笑了起來,她自信地回答道:“這種事情有什么好欺騙你的呢?我千里迢迢來到長安,給你一個假消息,你一旦發現真相,難道不會對我進行嚴厲的懲罰嗎?更何況,我還有事情需要你的幫助。”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誠懇。
墨年依舊從容淡定,他靜靜地等待著麗陽繼續說下去,仿佛在審視著她話語中的每一個細節。
“關于西域都護府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幫助我去西域都護府任職。”麗陽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自信。
墨年的目光如同冰霜一般銳利,他冷冷地說道:“那就要看你提供的消息是否真實了。”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
第二天,桓大夫一如既往地來到日月山莊為我請脈,他的身后跟著一個拎著藥箱的小侍女。
當他們來到我的床前時,桓大夫還沒來得及開口。
“瑾兒,你還活著!你真的還活著!”林西突然激動地跑到了我的床前,眼中充滿了驚喜和激動,“你知道嗎,這一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你,你到底去了哪里?”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我看著林西,眼中也泛起了淚光。
“墨年說的沒錯,那就是涅陽郡主,對不對?”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回答道:“是的,我就是涅陽郡主。”
林西緊緊地抱住我的胳膊,激動地說:“你快跟我說說,你是怎么得救的。這一年里,都發生了什么?……要不,我今晚就住在你這里。”她的聲音中充滿了關切和期待。
劉安站在一旁,看著我和林西開心的樣子,他的眼中似乎也閃過一絲喜悅。
他和桓大夫很有默契地說道:“你們慢慢聊,我們就在對面的房間。”說完,他們便離開了。
等劉安和桓大夫離開后,我和林西看著彼此,又笑了起來。
林西激動地說:“瑾兒,你還活著,真好。”
我也微笑著回答:“能回來看見你,也真好,林西。”
林西關切地問道:“你受了很多苦吧。”
我輕輕點頭,回答道:“我從懸崖上掉下來,受了內傷,一直在治療。不過現在好多了。”
我們聊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色漸亮,我忽然說道:“林西,你能幫我一件事嗎?”林西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我懷孕了。”我輕聲說道。
“啊?”林西驚訝地叫出聲來。
“是墨年的。”我平靜地回答。
“你不想讓他知道。”林西試探性地問道。
“是的。”我肯定地回答。
……
送林西離開的時候,墨年站在街道的轉角,整個人愣了好半晌。
他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直到江與之出聲問道:“將軍,您在看什么?”
他才回過神來,對江與之說道:“我真的看見她了。這一次,不是幻覺。”
……
又過了一日,回洛陽的時間已經確定了下來。
林西約我去逛街,正好也要買些特產帶回去給義父。
我們兩個人正聊著天,走到一家首飾店門口時,迎面碰上了墨年。
他身邊站著漢陽公主,她正挽著他的手臂,也朝首飾店走去。
在墨年看到我的那一刻,漢陽明顯感覺到墨年的情緒變了。
他站在那里,看著我,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林西出聲:“這么巧,碰到了熟人,不如今天大司馬買單?”
我對墨年打了個招呼:“大司馬,好久不見。”
他忽然大步走到我的面前,眼底里滿是歡喜。
伸手就要抱我。
我往后一退,林西上前推開了他,“大司馬,你未婚妻還站那呢,你干嘛?”
林西的話說得過于直白。墨年停下了朝我走過來的步子。
漢陽走過來,再次挽住了墨年的手臂。
“這位,是瑾兒姑娘吧?沒想到,瑾兒姑娘竟然大難不死,真是命大!正好,我和墨年就要結婚了,邀請你參加我和墨年的訂婚宴。”
原來,他們要結婚了。
“挺好的,”我稀松平常地問了一句,“你們什么時候結婚,定日子了嗎?”
墨年臉色一沉,說道:“婚期還沒定,不著急。”
坐在他身邊的漢陽,臉色立即沉了下去。
……
兩日后,長樂宮傳出消息,漢陽公主暗中協助通平侯府張君逸向匈奴販賣人口,犯了欺君之罪,被發配南城,永不準再回長安。
離開長安城的那一天,我在城門口看見了漢陽。
與她擦肩而過時,她冷冷地說道:“你現在應該很得意吧?別以為得到了我的位置,你就能安安穩穩地和墨年在一起,未來的事,誰說的準呢?”
我平靜地回答:“確實說不準,多行不義必自斃,是大家都懂的道理。”漢陽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偏頭與我擦肩而過。
……
長樂宮里,墨年跪在殿下。
“想要什么封賞?”陛下問道。
“我和漢陽的聯姻,還請陛下下旨廢除。”墨年堅定地回答。
陛下轉頭看了他一眼,原來大半夜迫不及待地進宮,目的在這呢。
……
我回到銅鞮宮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
忽然從房間里沖出來一道人影,緊緊地抱住了我。
“墨年?”
我驚訝地叫出聲來。
他一只大手突然伸出來,扣住我的后腦勺,清冽熟悉的吻隨之而來。我僵在了原地,一時沒有動。
從我的角度,我看見了墨年零散的碎發,微垂的眼眸,他好像是連夜趕來的。
“沒什么要問我的?”他忽然說道,“比如,我為什么在這。”
我想了想,搖了搖頭。
“他抱著我,悶悶地說道,“瑾兒,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我終于等到你了,我終于兌現了我的承諾,從今以后,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嗎?”
墨年沒說話,盯住我的雙眼,再次低頭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