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愿和陳冶談戀愛五年。
那天,本該是他們結婚的日子,卻變成了一場無盡的噩夢。
一場意外,將陳冶從溫愿的世界徹底抹去,只留下她一人,在這座冰冷的房子里,如同被困在時間的孤島。
溫愿翻閱著那個記載了他們點點滴滴的黃皮日記本,決絕寫下最后一頁。
日期:××33年6月1日天氣:小雨星期二
我沒有家,但幸運的是我有陳冶,陳冶給了我一個家,一個人的時候,我覺得一個人好。
兩個人的時候,我,“想喝水。”陳冶拿杯子,我,“想吃葡萄。”陳冶起身下樓開冰箱,我,“好熱,開會空調吧。”陳冶掀毯開遙控,我,“把桌上書遞我。”陳冶看我一眼,嘴里發出一聲嘆息。
我笑,他慢慢地,也開始抖著肩膀笑起來。
日期:××34年3月3日天氣:陰星期四
陳冶的朋友今天來我們家把寄養了大半個月的小金毛接走,陳冶看出來了我很喜歡小狗,于是問我家里再添只小狗怎么樣,我搖頭拒絕,我說,“有一只小狗就好啦。”
陳冶表面說他沒關系的,但我知道他心里在暗爽,因為養狗會分走我對陳冶的愛,我不愿,我了解陳冶,他愛吃醋。
日期:××35年1月2日天氣:小雪星期四
今天和陳冶吵架了,其實是我單方面跟他吵架,就是覺得生活太平淡了,想給他找點事,結果就是,他說他要剪頭,丑哭我,讓我后悔。
但是陳冶不知道,他就是光頭也好看,我得實話實說,因為當初我最先看上的是他這張臉。
……
日期:××37年8月2日天氣:晴星期五
今天阿冶說想變成我的專屬掛件,這樣有其他人靠近我就大喊,“滾開,這是我老婆!”
我想,他大概是看見路邊那個男生找我要聯系方式了。
日期:××38年5月8日天氣:晴星期四
今天要做阿冶的新娘子了,我問他結婚之后想要幾個小孩,他說不想要,其實我特別害怕生小孩,但如果對象是陳冶,那么這件事好像也不是很可怕了,我讓他認真回答,他說只想要圓圓這個小孩。
嗯,圓圓是我的小名。
日期:××38年5月20日天氣:多云星期二
其實,我有很多話想寫,但今天我想跟阿冶說。
……
溫愿選擇了最輕松的一種解脫方式,她手中握著空空的白色藥罐,輕闔上雙眼,趴在桌上,想著自己睡一覺就能見到陳冶了。
溫愿意識如飄散在空中的塵埃,漸漸失去重量,她又想起那個地方。
自她有意識起,她就被關在一個特殊的房間,墻壁是透明的,仿佛一個巨大的魚缸,她就是供人觀賞的魚。
溫愿每天接觸到的只有冰冷的實驗設備和穿著白大褂的人,她每天都要接受很多種檢查、實驗,她的身體每一個部分都被詳細記錄。
溫愿的基因和常人不同,或者說她更像被人為創造出來最完美的一串數據,異于常人的智商,出色的身體素質,爆表的武力值,出眾的容貌……
但在11歲那年,這串數據把那群白大褂耍的團團轉,溫愿趁著混亂跑出了那個牢籠,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高大的建筑,繁忙的街道,形形色色的人……
她才知道那個地方叫實驗室,后來進了福利院,她才知道人是可以吃飯的,原來是不需要喝營養液的。
溫愿很會偽裝,她利用自身優勢接了很多單子在多個地區輾轉,那群白大褂一直在找他們最完美的制造品,溫愿一直都知道。
溫愿入侵了他們的ip,扒出來所謂的“科學家”,他們干的那些事都見不得光,一時之間他們分不出心來找溫愿了。
溫愿就這樣偽裝成普通人過了很多年,大部分時間她都快忘了自己不是正常人,高三那年,學校來了個轉學生,他叫陳冶,溫愿這輩子沒見過這么好看的男生。
她不知道什么是喜歡,但是就是想對陳冶好,溫愿每次都能在學校公告欄上看見陳冶的名字,回回第一,陳冶人好看,成績也好看。
直到某一天,溫愿在給陳冶偷偷塞小蛋糕被他抓包了,陳冶臉色有些變扭,說話不自在,“溫愿,你老給我送這送那,為什么不給我寫情書。”
溫愿看見陳冶耳朵紅了,白皙的臉上那點紅格外顯眼。
溫愿以為陳冶生氣了,但還是驚訝陳冶為什么能喊出自己的名字,她都沒跟陳冶打過招呼,而且他們也不在一個班,溫愿每次考試都把分數穩定在中游,成績平平,并不起眼。
“你不看情書啊……”溫愿知道陳冶抽屜里每天都有一大堆小女生塞的情書,他一封都沒打開看過。
“又不是你寫的,有什么好看的……”
陳冶說這句話的聲音很小,但溫愿還是聽見了。
溫愿回了他一句,“我不會寫情書。”
“那情話你會說嗎?”陳冶又問。
“不會。”溫愿如實回答。
陳冶沉默了半響,似乎有些自暴自棄,語氣很是不爽,“那接下來我說一句你跟一句。”
“那接下來我說一句你跟一句。”溫愿重復。
陳冶說,“還沒開始。”
溫愿回,“還沒開始。”
陳冶嘴角上揚,聲音很小,很溫柔,“溫愿是個笨蛋。”
“溫愿是個笨蛋。”
溫愿其實不想說這句,因為她不是笨蛋,但是陳冶說這句的聲音很溫柔。
“陳冶,我喜歡你,做我男朋友。”
陳冶沒加語氣詞,這話更像命令人的語氣。
“陳冶,我喜歡你,做我男朋友。”
溫愿重復。
“好,我答應了。”陳冶低頭,輕輕踹凳子。
“好,我答應了。”
溫愿重復。
陳冶抬頭看了眼溫愿一本正經的樣子,每次重復他的話連語氣都學了去,像個機器人。
陳冶懷疑她根本沒有聽清自己在說什么,只是跟著自己說。
于是,他臉上的表情變得古怪,最后面無表情伸手捂住溫愿的嘴,“不許學我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