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關負責人這話雖然并不是刻意。
但很容易將人的思緒往‘這事兒哪里是宋曉婉自導自演啊,說不定是沈黎在自導自演呢’這個方向引。
“進來吧。”陸硯川淡聲,而后抬眸看向公關負責人,“就按照你剛才說的辦。”
“好的陸總。”公關負責人松了一口氣,轉身從辦公室出去了。
“怎么。”陸硯川看向走進來的沈黎,“又不生氣了?”
他聲線磁性低沉,語氣并不嚴肅,甚至細聽不難聽出里頭仿若帶著些調侃的謔意。
辛又然第一次見到這位,基本只出現在財經雜志和人物訪談中的大人物。
原本還挺緊張,但聽到陸硯川一開腔,聲音語氣的細枝末節里。
卻讓人有一種,像是看到學生時代的男生,對女朋友的無理取鬧,半開玩笑半哄的樣子。
一下子那種令人緊張的濾鏡就碎了。
沈黎想到昨晚自己對他說的那些話,其實她后來沒多久就意識到說得有些過分了。
自己的確是委屈,但錯誤也不該是陸硯川來承擔。
沈黎一路上還想著見面了要怎么開口打破僵局,沒想到他先開的口。
沈黎咬了咬唇,“我本來……就沒生氣。”
陸硯川挑了挑眉梢,倒也不反駁她這話,只道,“找我什么事?”
沈黎指了指一旁的辛又然,“這是那個博主,她直播的時候正巧錄到了。”
“現在陸氏公關那邊說要追究她法律責任,她也是無妄之災,能不能放她一馬?”沈黎問。
陸硯川的目光看向辛又然。
辛又然頓時站得筆直。
剛才聽著他與沈黎姐對話的時候,只覺得他很松弛,聲音和眼神就算沒有什么親昵的柔和,但也沒有什么鋒芒。
那是在相處很久的,很熟悉很習慣的人面前,才會有的一種松弛。
就像貓在熟悉的人面前,就算可能還是會拿人的手指輕咬一口,磨磨牙。
但也會對這人露出肚皮的那種松弛。
可是這種松弛,在目光看向她時,幾乎頃刻消失。
瞬間鋒芒畢露,眼神凜冽。
“你是怎么找上沈黎的。”陸硯川聲音很淡,語氣不重。
聽在辛又然耳朵里卻幾乎像是質問。
她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是、是我當時……我當時擔心會出現這、這樣的情況,所以留、留了沈黎姐一個號碼。”
陸硯川挑眉,“那你還挺機靈。”
“陸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純屬巧合。”辛又然說。
“行吧,既然沈黎為你開口了。”陸硯川按了個內線。
不一會兒就有秘書進來了。
“帶她去找夏良均。”
辛又然沒聽到陸硯川的準話,但覺得問題應該不大,“沈黎姐,那我先過去一趟,今天太謝謝你了,我改天請你吃飯。”
沈黎輕輕點頭。
偌大的辦公室里很快歸于安靜。
陸硯川坐在辦公桌后頭,背對著一整面落地窗。
逆光里的剪影,顯得利落又深刻。
“沈黎。”
“嗯?”
“你要怎么報答我?”
陸硯川的身形微微往后,靠進柔軟的老板皮椅里,姿態散漫卻不失優雅。
“什么?”沈黎一愣。
陸硯川勾了勾嘴角,“要不是給你面子,也不會放那小主播一馬。你要怎么報答我?”
沈黎看著這人,“人家本來就沒有做錯什么,只是無妄之災而已。你能不能講講道理。”
“資本只講利益,誰會和她講道理。”陸硯川說,“因為她這直播,陸氏旗下有幾個公司的股價下跌,經濟損失難以估量。”
沈黎心里一咯噔,能讓陸硯川這樣說的,那損失可能都是以億為單位的。
也就只有這個男人,才會將這種級別的損失,說得如此漫不經心,風淡云輕。
沈黎眉心輕擰,忍不住說道,“可如果不是宋曉婉來找我麻煩,也不會出這樣的事,那小主播被連累本來就是無妄之災。”
沈黎抬眸看著陸硯川,“你不追究罪魁禍首,反倒遷怒無辜路人,資本講的利益看來也是看人來的。”
大概因為橫豎不過是離婚。
沈黎現在說話也懶得慣著他了,該說就說也不憋著。
陸硯川聽了這話,反問道,“你怎么知道我沒追究罪魁禍首?”
沈黎聽到這話。
他這話,什么意思?
還不等沈黎深究,陸硯川又道,“而且這不是給你面子不追究那主播了么,所以你要怎么報答我?”
“我能怎么報答你?”沈黎問。
“你之后,陪我出席一些宴會,挽回一下我的形象。”陸硯川說這話時,也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態度。
就好像這形象挽不挽回的,也并沒有那么重要。
他又道,“我們結婚本來就要為了這些事情互相幫忙不是么。”
那種宴會的場合,陸硯川幾乎從沒帶她參加過。
沈黎有些不大適應,“這五年你也沒讓我幫過這些啊。”
陸硯川聽了這話,嘴角勾出幾分散漫的笑,“那你要是愿意幫別的也行。”
“幫什么?”沈黎問。
“比如睡覺什么的。”男人嘴角散漫的笑似乎都帶著幾分邪,“還有三個月呢,錢總要花得值。”
這個爛人。
沈黎眉心輕皺,“好,我會陪你去。”
陸硯川工作忙,馬上又有會議,叫秘書送她下去。
沈黎在一樓等辛又然下來,辛又然從電梯里出來時,腳步比起來時明顯輕松多了!
她連蹦帶跳朝沈黎沖過來,“黎黎姐!”
辛又然撲上來一把抱住了沈黎,“謝謝謝謝謝謝!救了我一命!”
沈黎彎起嘴角,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沒事就好,看你在上面耽誤這么久,我還擔心他們為難你。”
“沒呢,嘿嘿。”辛又然鬼鬼地笑了笑,“我在上面和他們簽協議,順便向他們打聽套話呢!”
然后沈黎很快就從辛又然口中,得知了陸氏對于這件事情的解決辦法。
聽著辛又然的話。
沈黎腦子里倏然冒出先前陸硯川說的那句——你怎么知道我沒追究罪魁禍首?
他何止追究了罪魁禍首啊,他甚至只追究了罪魁禍首。
“他們讓我簽保密協議,我也不敢隨便亂簽這種東西,就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他們打算把這事兒全推到那個宋曉婉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