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明元年,大成與北渝達成協議暫時休戰,并修秦晉之好,以鞏固彼此同盟。大成選派肅安公主溫洛初作為聯姻對象前往北渝,北渝則選派他們的三公主聯姻。
“姑娘,你怎么還在這里看風景啊,趕緊過來上妝了,吉時馬上就要到了。”蘇秦姑姑急急躁躁地跑上閣樓,今日的主角此刻卻倚著門窗眺望故鄉。
溫洛初只是輕輕看了一眼蘇秦,仰頭喝盡酒壺里的酒后,她不情不愿地跳了下來,嘴里不滿地嘟囔道:“這婚又不是我愿意結的……”
蘇秦眼里閃過酸楚,張口想要安慰,結果溫洛初自己就消化,“但我總不能讓媽媽為難的。”
她對著蘇秦揚起了一個有點無奈又勉強的微笑,蘇秦上前為她梳頭,看著鏡子里的窈窕美人,心中的憐愛止不住地泛濫。
“姑娘是在害怕婚后那些瑣碎的生活嗎?”
溫洛初眼神黯淡了,低頭不愿意回答。
蘇秦手上的動作不停,開解道:“姑娘不必憂心,我大成國力強盛,北渝不敢造次的,娘娘也安排了人手保護你在北渝的生活。”
“姑姑,我并不擔心在這里的生活,我只是很難過我的命運被別人主宰了。”溫洛初望著鏡子里的新娘幽幽地說道。
聞言蘇秦手里的動作不禁一頓,滿眼擔憂地看向溫洛初。
溫洛初是政治斗爭的犧牲品——
她是太后溫予與肅王齊慎的遺腹女,與當今大成新帝既是同母異父的親姐弟,同時也是同宗的堂姐弟。又因為當初為了避免被肅王冤案牽連,她隨了溫予姓,故而她成了大成皇室里的異類存在。
也正因她身份復雜成了新帝對付太后的一把利器,名正言順成了聯姻的對象。溫予反應過來后根本來不及補救,只能從別的方面增派人手以保護女兒。
溫洛初從小便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會成為政治犧牲品也是遲早的事,但令她心生幽怨的是她馬上就要從大理寺少卿晉升了,結果轉頭把自己晉升成公主給“賣了”!
這就好比你本來前途無量,結果明升暗降直接給你弄“退休”了,這甚至連退休都比不上,這放在事業心重的溫洛初身上簡直不能忍。
奈何對方是皇帝,她不能忍便只能死,忍一忍海闊天空,所以她忍了。但這不表示她屈服了,她跑到御書房跟新帝據理而爭為自己爭取到了鴻臚寺卿的官職,并且這一官職要優于自己公主的身份。
新帝雖然把她當作反擊太后的利器,但念在自幼的姐弟情誼,也清楚她的能力便答應了。
“罷了——”溫洛初突然起身,幽怨的神情已然轉變,一臉的堅定,看著鏡中的自己,笑道:“到哪都是干,權當是做開路先鋒了。”
蘇秦見她恢復元氣也是喜笑顏開,稱贊道:“姑娘能力出眾,到哪都能闖出一片天地的。”
溫洛初對此十分愛聽,轉身拉起蘇秦的手,激昂道:“所以姑姑我們要共勉!”
蘇秦先是一愣,隨后笑著附和了一句,“嗯,共勉。”
——
公主府外站滿了前來結親的北渝隊伍,領頭的是北渝的二皇子蕭定安。
他坐在馬上不停地踱步,臉上浮現出幾分不耐煩,揮了揮手招來身邊的人,不爽地問道:“還要等多久?”
被詢問的小太監謹慎回答道:“回殿下,距離吉時還有三刻鐘,您再辛苦等等。”
蕭定安不悅地遣退了那個小太監,牽著韁繩在并不寬廣的地方來回走,以消解心中的郁氣。
天殺的太子,要不是他的“金口玉言”,自己又怎會淪落到要為一個和親公主迎親!
簡直是侮辱了他的身份,這個仇他記下了!
又等了一會兒還不見人來,蕭定安煩躁地派人去催,這派去的人還沒走到大門,溫洛初便出來了。
看見溫洛初的出現,蕭定安不禁挑動了一下眉毛——這南成來的公主先前在大殿上見過,當時她穿著一身絳紫色官服,樸素之下亦能窺見其仙人之姿,如今裝扮隆重更是驚艷無比。
可惜是個來和親的政治品。
溫洛初一看迎親的人是蕭定安略有不快,“為何是二殿下來迎親?我的聯姻對象換了?沒人通知我啊。”
蕭定安聽到她話里的嫌棄,頓時眉頭緊縮,若換平時有人那么跟他說話,這人怕已經進輪回了,但現今對方是來聯姻的南成公主,自己那便宜父皇是看重這個聯盟,他只好耐著性子回答。
“回公主,你的聯姻對象沒換,只是大哥回京途中受了傷不大方便來接親,所以圣上指派小王前來,還請公主多擔待。”
溫洛初黛眉緊皺,顯然不滿意這個答復。她的聯姻對象是北渝的大皇子蕭定川,這個人是北渝皇室里的邊緣人物,年紀輕輕就去戍邊了,直到她人都在北渝大殿上時,他人還在路途上。
前幾日問人回來了沒有,他們說人回來了,一定能按時完婚的,結果現在讓他弟弟來接親,這讓人對這個人是否存在上京城深感懷疑。
大成派來送親的鄭親王感受到了溫洛初壓抑的怒火,只能好言相勸道:“公主大喜之日,不可動氣,不可動氣。”
溫洛初聽了只當好笑,小幅度翻了一個白眼,回答道:“不能動氣,我還不能生悶氣啊,我又不是無情無欲的神仙。”
鄭親王被懟的無話可說,只好打哈哈將人送上了花轎。
一路上都安靜的出奇,雖張燈結彩,彩旗飄飄,可卻不見一個百姓。
“為何不見一個百姓?”溫洛初掀開簾子往外頭張望,看見冷清的街道內心十分不解。
蘇秦也覺得詭異,如此熱鬧的日子里卻冷冷清清,甚至連貓貓狗狗都看不見。
“停轎——”溫洛初叫停了前進的隊伍,迎親隊伍被突然喊停,他們拿不定主意紛紛望向前頭的蕭定安。
蕭定安悠哉游哉地騎著馬走了過來,漫不經心地問道:“公主又有什么問題嗎?”
溫洛初近距離直視著蕭定安,自然不會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
誰還不是有脾氣的?
溫洛初不跟他繞彎子,直接問道:“大街上的人呢?”
蕭定安一臉真誠純真,大手一指溫洛初介紹:“公主,著周圍都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