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陣,嬤嬤看時間差不多了,便進屋將許涔喚醒。
“姑娘,快些起來吧。今日進宮,愿得穿郡主的宮裝了。”
許涔將臉埋進被窩里,哼唧了幾聲,便也坐了起來。她原本還迷蒙的雙眼,在看見自家奶嬤嬤身后跟著五六個婢女都拿著托盤,拖著郡主的配飾服飾時,頓時感到一陣頭疼。
嬤嬤一看,就知道自家姑娘想要退縮,她上前幾步,將許涔迎到梳妝臺前坐下,拿起梳子就開始喂姑娘挽發。
“姑娘,您今日去也算是拜謝圣恩。得先去拜見皇后娘娘,然后再去太學院尋老爺。您看,要不去一趟校尉府去尋姑奶奶與你一同進宮?”
許涔回想起上次進宮的場景,覺得好笑又好玩,這次若再去尋姑母,怕是又說出什么驚天大語來。她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進個宮而已,又不是什么虎狼窩。我只是不愿意麻煩,穿這些艷麗又繁重的衣服。”
看許涔不愿意,嬤嬤便也沒有多勸。待她侍奉好姑娘,穿好郡主的宮裝后,二人才突然想起院里好像還多了個人。
許涔打開門,瞧見賀諫生席地而坐,就坐在門口的階梯上,眼睛里閃起星星點點的笑意。而賀諫生嘴里叼著個草,正在發呆,聽見身后傳來的動靜,起身回頭看去。
這一眼,便誤了終身。
緋紅色的長裙,用金絲繡有并蒂牡丹,外頭又披了一件深紅色的披風,手里端著一個湯婆子。頭上戴著個赤金嫘絲牡丹冠,小巧的耳垂上帶著一個白玉耳鐺,額頭上描了一個花鈿,媚骨天成,攝人心魄。
再加上那一雙含情眼,真真是撩人于無形之中。
許涔被賀諫生直勾勾的盯著,盯的臉直發燙。她有些氣惱,上前一步踢了踢他的小腿:“誒!我現在要去宮里了。你是先回府,還是在院子里等著我?”
“我要和你一起進宮!”賀諫生見著自家小青梅這樣美麗嬌貴的模樣,一點也不想讓外人看見。可又沒法阻撓她的想法,只好自己也跟著去,去把那些別有用心之人趕走。
賀諫生是一點不在乎有沒有把自己給罵進去,他可能只覺得,別有用心,怎么了?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只要他循序漸進,媳婦兒一定就是他的。
許涔以為是賀諫生有別的事,聽他這么說,便也隨意點點頭,沒有多問。
幾人出了府,許涔帶著墨韶還有凈韻一同坐進了馬車,賀諫生在外頭騎著馬跟著。
就這么一直跟著跟著,到皇后的鳳寧殿門口了,賀諫生還跟在姑娘身邊。
許涔沒忍住,瞥了他一眼,好像再問:你怎么還不走?
賀諫生頓時裝作一副十分傷心的模樣,捂著心口,可憐巴巴的說道,“你冷漠,你無情,你用完就丟。送了一路了,現在到了,你就讓我走。”
他那副神情,再加上他那張美的雌雄難辨的臉,到真真讓人多加心生憐惜。可許涔和他自小相識,相處了好幾年,對他這張臉已經免疫許多。
她一巴掌呼了上來,拉著他的袖子,說道:“進進進啊!誰不進誰小狗!天天擱這兒裝的跟個受氣的小媳婦兒似的。”
知道將人惹惱了,目的倒也達到了,賀諫生也沒糾結姑娘那句小媳婦兒,笑著踏步進殿。
“臣女二品元嘉郡主見過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鎮國大將軍府那小王八犢子見過皇后娘娘,娘娘千歲!”
“??!”許涔不由得被賀諫生這問安的方式一驚,抬頭看著陸淮枝一副笑眼盈盈,習以為常的樣子,便也沒多說幾句。
她走下了,將姑娘扶到一邊一起坐下,然后朝賀諫生擺了擺手。
“你個小混蛋,還得本宮請你呢?”
賀諫生無所謂擺擺頭,笑到:“那到不敢,就是啥時候我家老頭生氣了,陛下不保我,只能求皇后娘娘庇佑嘍!”
“你個小滑頭!日后可就不止我這鳳寧殿能叫你躲著了。按理來說是一品公主才能有公主府,可是循兒非說現如今沒有公主出生,郡主便是頂頂尊貴的人,便讓工部開始建造郡主府了。”
陸淮枝說完,還意有所指的看了姑娘一眼。只可惜,姑娘是個木頭。
“郡主府?在哪啊?”許涔關注的點在得了那郡主府,是否還能回太傅府住著?兩府之間距離多遠?
賀諫生平日里走街串巷在外頭耍,他回想了一番,張口說道:“莫不是,城東那條胡同巷子里?就在那松柏書院附近我記著還有一個宅子。”
陸淮枝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這是循兒特意選的位置,就是想著你日后上學能方便些。對了,這個消息你好像還不知道。膠東袁氏來了位先生,成了松柏書院的院長,京中權貴爭著搶著想將自家子嗣丟進來讀書。正好那人與你祖父是故交,日后你,循兒,還有這冤家便成了同窗了。”
許涔愛書,這個消息予她可謂是歡喜極了。賀諫生散漫好武,與姑娘同窗就不能逃課了,只能苦著個臉,應下了。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便起身拜別。許涔叫賀諫生去將賞賜什么的帶回馬車,自己則先去了太學院。
二人分離,姑娘遇見了蓄謀已久的狩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