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苕!”
出了一身濕冷的汗,使得薄衫貼膚,隱隱透出嬌美的玲瓏曲線。
厭山花容面色異常難看地望向四周,只是稍稍抬眸,便撞入了一雙無情無緒的栗眸。
在沒有燈燭,唯有依稀月光透過紙窗映入的瀞靈殿內,金色的卷發也似乎隱藏了它的耀眼光澤。
賦鯉皇神一言不發,神色平靜地望著床榻之人。
只是,這般模樣卻令厭山花容的內心忍不住一陣陣發怵。
“陵苕……怎樣……?”
懾于他的威嚴,她戰戰兢兢地改口,“他們……可還好?”
“何人?”
毫不在意的一雙栗眸仿似對入耳之言渾然不覺,仍舊一動不動地將人緊緊地鎖住不放,仿佛等待在十字路口的獵人,當獵物沒有完全令他滿意,或是沒有完全踏入他的領域,則不會打算發動捕獵行動。
“陵苕他們……”
絞著泛白的指節,厭山花容縮了縮身子,有些膽怯,但仍不免想要堅持心中記掛之事,求個放心。
一聲冷哼在空曠的瀞靈殿內落下,冷不防地,令嬌軀生生地打了一個寒顫。
小心翼翼地伸出兩指,勾了勾落在床畔的衣袖,小聲道:“我是不是該喝藥了?”
余光之中,她瞥見了勾起的金帳外正放置著的泛著透亮光澤的瓷碗。
袖擺輕拂,一盞青燈點亮,燭火微搖。
取過金帳外的藥碗,以手續靈溫藥,待自覺溫度差不多了,又重新將藥碗放回原處,起身出了瀞靈殿。
行至瀞靈殿外,賦鯉皇神小聲地吩咐著青霧。
“你親自去一趟靡絡之林,將那日受傷的花木眾靈的情況了解詳盡后,速來回稟。”
“是。”
青霧偷偷地瞧了自家境主一眼,大氣也不敢喘上一聲,就急急轉身,執行命令去了。那樣子活像遇見了牛鬼蛇神、千年老怪。
待賦鯉皇神重新返回瀞靈殿內,卻也只是側著身子不出聲。
沉默良久后,端起瓷碗,親自舀了一勺苦藥,喂至厭山花容蒼白的唇邊。
乖順地一口抿下,厭山花容不禁眉心緊皺。
“苦。”
不是一般的苦,比蓮心苦,比百合苦,比涼瓜都苦。
抬眸深深一眼,而后落向透亮的藥汁,賦鯉皇神舉起瓷碗一口含入,將長臂攬向了細白的后頸,就著蒼白的唇線,相貼而吻,親自灌藥入口。
苦嗎?他并不覺得。
或許,良藥苦口,便是這般寓意。
這一劑良藥至少將他方才心里的陰郁一掃而空,舒坦了不少。這碗藥,于他,千金不換。
羞憤難言地絞著他的寬大薄衫,厭山花容怯懦地不敢抬眸看他一眼。生怕賦鯉皇神生氣,也怕他一時不受控地將她吃了。
注視著她綿里帶柔,分外嬌羞的模樣,妖艷欲滴,又過分孱弱,此景不免令他心火難耐。
指背輕輕地抬起下頜,深情而又濃烈的一個吻帶著褫奪的攻掠傾向,將那纏綿悱惻淋漓盡致地以極其克制的相反姿態收入心扉,滌蕩入靈魂深淵,體味著香甜馥郁。
“你是我的夫人,何人可想?”
若是不去探索,不去征服,他怕她下次又忘了,是誰一次次按著耐心,一遍遍帶著她領略自然風光。
千帆盡過處。
成佛成魔,成神成靈,皆不如她,食髓知味。
黎明時分,萬物初醒,她卻仿佛一攤爛泥般酸軟無力。
她的睡眠素來淺,不過一個時辰,便醒了。只是醒來,望著身畔的神顏,總是會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偷偷摸摸地去觸碰。
指尖緩緩繞著他已然很長很長的卷發。
金發栗瞳,整個空境獨一無二的存在,高貴而優雅,疏冷而……
不知何時,指腹已留戀于他的唇梢,于一瞬間,令她滿面酡紅。
“賦鯉……”
輕輕地默念于心,一遍又一遍,愈加覺得分外好聽。
不知不覺間,許是步月原有意,情來不自禁,恍惚了神思。厭山花容撫上神祇之容,悄悄地吻了上去。
殊不知,一雙長臂早已靜待多時,只一瞬,便將她攬入了懷中。
忽然睜開的一雙栗瞳穿透一顆心,盡覽無余,帶著疾風驟雨般的情動,加深了原本蜻蜓點水的一吻。
她的主動,他覬望多時,一番醋意也終于在此刻心甘情愿地消散殆盡。
她是他的良藥,也是他的毒藥,但無論是哪一種,他都甘之如飴,一碗飲下,不待片刻猶豫,也從不后悔。
厭山花容,是命里注定的劫數。他珍愛她,視為歷劫,可是歷劫結束,他也依然不會放開她。
賦鯉身為境主,愿受天懲,只為換她,一花一世界。他的世界,只要一朵空境之花,名為厭山花容。
清晨露重,秋風拂弦。
“我的給你了,你的是否也該給我?”
“是何……?”
一片混沌的大腦直覺不好,可是哪里不對,卻又實在說不上來。
“最是,相思物。”
淺迎春山,慢湮秋水,香膏玉指理絲桐。
紅燭映紗,綽影沉浮,銷魂窟里算情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