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出掌心的五彩鳳羽,體內的靈力于一瞬間暴漲,靈修直接上了一層臺階。
只要不暴露出鳳羽的模樣,靈菡相信,對方定不會懷疑她的真身。
今日,她勢必要將眼前之人打落一穹天,殺雞儆猴!
見狀,一雙古潭墨眸微微一亮,若有所思道:“人靈鳳血,竟當真可行。”
北淵嘀咕得極輕,然而靈菡亦極為警覺,聞言,心中大震,一股充斥著殺伐的戾氣緩緩流動,一雙艷麗的美眸殺機盡顯。
不待多余的思量,立刻沖殺了出去。
“住手。”
伴著幾聲虛弱的咳嗽,金發栗眸的神姿無聲無息地落在了即將短兵相接的兩人中央,如同一條橫亙的楚河漢界。
“一穹天若被毀,賦鯉當難辭其咎,受九穹責罰,您也依然要攔住去路嗎?”
北淵微微側身,負手而立,冷面淡然道:“若你二人能越過我,前往懸靈庭,我自不會阻攔。”
言下之意,只有打敗他,賦鯉皇神與靈菡才有機會前往懸靈庭。
“既如此,咳咳……”
賦鯉皇神尚未說完,靈菡便已飛身而出,一條裹挾著赤靈的五彩長鞭揮舞得呼呼作響,步步皆是殺招。
又劇烈地猛咳了幾聲后,面色蒼白的賦鯉皇神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得不加入了戰局。
身為九穹天上古神獸的北淵,實力自然不容小覷,對付區區一個靈菡也自然是游刃有余。
但一境之主又豈會是泛泛之輩。
平時,本無需他用出全力,也就無人知曉空境之主真正的實力,如今,因著神識受損,無法發揮出全力,然而,多年靈修又豈能被一朝毀之。
三人有來有回,恰恰好好地打了個平手。
于北淵而言,他的目的只是將欲前往懸靈庭的人攔下,本就無意傷人性命。
當然,若是不幸遇見不識好歹的,也不是不可以狠狠地將人教訓一番。畢竟,天下之大,無規無矩的人多了去了,偶爾替人立立規矩,也可算是為三境的和平做出了貢獻。
絕大部分時候,他其實更愿意視而不見。
懸天冰柱一根接著一根斷裂,一穹天不停地晃動,隨著一聲史無前例的巨大轟塌聲,一把長劍閃爍著奪目的光芒,飛射而出。
一道霞光隱在長劍之后,于漫天煙塵之中,緩步而來。
那一聲又一聲不徐不疾的腳步聲在空曠的一穹天顯得尤為響亮,一朵朵紫紅色的花緩緩地落在三人的周圍。
漫天的花雨令賦鯉皇神的目光陡然一滯,先一步停手,落在了幾步之外。
而被靈菡繼續纏斗著的北淵,一時之間,還尚未脫身。
倏忽,一道寒芒閃過,破開煙塵的長劍突然猛地加速,不偏不倚地向著一身紅衣的靈菡而去。
“珰!”
長劍在距離一步之遙的地方被一柄從側面飛來的金劍打落,金劍乃靈力所化,故而打落長劍的那一刻,便也煙消云散。
黑衣束發,霞冠玉帶,黑衣之上隱有金線流光,九尾鳳翎落衣綴花。如同一位嬌小的公子,玉面秀容,雅姿風俊。
是誰手中的長鞭握得更緊了?
是誰壓下了喉間的腥甜?
初初邁出一步,就被那隨意掃過的一對冷眸,輕易地阻止了向前的沖動。
一抹慘然的笑容夾雜著無言的深情,卻在陌生而平靜的面龐中,一點一點,分崩離析,一點一點,狠狠地刺入體內,痛徹心扉。
隨意掃過的?眼,陌?得仿佛你是路?甲,?他也只是個路??。曾經的溫柔不見了,曾經的溫存也似乎忽然消散了。
木綾平靜地注視著賦鯉皇神,緩緩地垂下了一對星眸。
一聲劍鳴,破天劍入手。
而后,緩緩地抬首,緩緩地舉起手臂,劍鋒直指一身紅衣的靈菡,一對星眸卻是落向了賦鯉皇神。
“我且問你,若我今日定要取其性命,你,可會阻攔?”
“會。”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那北淵攔下你們,亦是理所當然。”
栗瞳微震,他豈能料想到,她會如此回答。
“我如何會取你性命?攔下你,只是不愿你徒增殺戮。”
他憂心她體內的濁靈,她卻對他的良苦用心視而不見,甚至誤解他。
如何能令他不心寒?
曾經的溫情仿佛只是一夜幻境,她看不見他的虛弱,她聽不見他的輕咳,她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擔憂與心疼。
無靈之根的宿命當真是極為諷刺。
“我本是九穹帝姬,與你本非良緣,三境情愛,不過縹緲云煙,空境之主又何必不肯釋懷。花開花落原有時,望今日之后,你我各自珍重。”
長劍劃下一道天壑,木綾仰望天穹,星眸黯淡,“境主可知,如今的空境已無花木之靈的棲身之所,身為一境之主,雖非因你而起,卻也在你的治下無有改善,時至今日,境主可撐得起一句無辜?”
字字誅心,字字見血。
賦鯉皇神咳得越發得蒼白虛弱,即便如此,他卻依舊維持著挺拔的身姿,深情而眷戀地凝視著那一張在數不盡的歲月中時時魂牽夢繞的面容。
他,無言以對,亦不愿多做解釋。
身為一境之主,誠如所言,他不夠稱職,空境的大小事若有一絲偏差,他難辭其咎,是以并不無辜。
可是,別人可以聲討他,可以不服他,甚至哪怕想要將他取而代之,他皆可以平常心待之。
唯有她,指摘他的不是,將他隔絕在外,分明是將他的一顆心剖開,淋上熱油,烹炸煮煎,絲毫不顧念他會不會痛,會不會怨。
果然,他不是一個大度的人,無法做到無怨無悔,無恨,亦無愛。
“是賦鯉癡心妄想。只是賦鯉之過,罪不及旁人,還望九穹帝姬莫要遷怒靈菡。”
每吐出一個字,就好似刀尖上滴下了一滴血,心若痛得過了,也就麻木了。
“你,是在求我嗎?”粉色的唇瓣微微而張,似笑非笑的唇尾稍稍揚起,周身散發出越發冰冷的氣息,“為了她,你是在求我嗎?”
識海劇烈翻騰,一抹黑影瞬間消失。
金發栗眸的虛弱不堪之人也一并消失在了一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