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深秋,涼風習習。
大批將士護著中間車架從南城門入京,不疾不徐往內城去。
馬車內,車簾被掀開一角,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腦袋探出去。
一雙眼睛睜得圓鼓鼓的左瞧瞧,右看看。
還不忘驚嘆,“母妃,母妃,原來這就是洛京啊!好漂亮……”
“母妃,以后我們是不是要長久的居住在這里了?”
小姑娘皮膚白皙幼嫩,一雙杏眼烏黑明亮,眉心間點了一顆小紅點,笑起來兩邊還有個梨渦,看著非常嬌俏可愛。
聞聲,坐在小姑娘左側的夫人面容和小姑娘頗有幾分相似。
她緩緩睜開眼,目光慈愛看向小姑娘。
她伸手輕柔撫摸著小姑娘的腦袋,“嗯,不走了,以后我們都不走了?!?/p>
“哇,太好了!”小姑娘忍不住高興的跳起來,卻一下子蹦的太高,頂到了腦袋,“嗷——”
這一下可把馬車里的陳嬤嬤嚇到了,趕忙湊過去檢查看小姑娘有沒有受傷。
小孩子皮糙肉硬,也可能是新手保護期,一點事也沒有,又高高興興趴車窗上朝外面看去。
見小姑娘沒事,陳嬤嬤這才放心。
“十二年沒有回京了,京中還是一樣的熱鬧?!标悑邒呖聪蛲饷娴臒狒[景色,心有感慨道。
聽到這話,一旁的婦人伸手撩起另外一邊的車簾,靜靜地看了會兒街景。
蕭翎收了手,倚著車廂淡淡的開口道:“十二年過去,早已物是人非,哪里還是一樣。如今我看這里看什么都陌生不似從前,陛下果真是把慶國治理的很好?!?/p>
“也不知我這一回來,那些舊人還認不得我?”
蕭翎搖搖頭自嘲一笑,“大抵是不記得了,都已經太平十二年了,誰又會去記十二年前險些亡國的屈辱?”
陳嬤嬤垂眸,想起遠在異國十二年的日子,心疼道:“公主,回了京,您和小郡主以后都會好好的,不會再受蠻人欺負?!?/p>
“當然!”
蕭翎頷首,笑的有些肆意,“本宮可是替大慶和親歸來的長公主,是有恩于大慶的!”
說到這里,她笑容瞬間消失,眼眸里閃過濃濃的恨意。
蕭翎輕輕拉上右手衣袖,赫然露出許許多多的陳舊鞭打傷痕。
看得陳嬤嬤甚是心疼,抹著眼淚直罵那些蠻子可惡……又罵先帝、那些朝臣無能,竟讓一個女子去異國受苦……
蕭翎輕輕撫摸這些傷痕,聽著陳嬤嬤的低聲罵罵咧咧,她淡然一笑。
卻也沒有阻止。
因為罵的對。
若非先帝無能,朝廷無能,她又怎么會在十二年前孤身和親北蠻人!
大慶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竟要她一個弱女子去承擔太平責任!
來年春闈將至,街上涌進很多人,伴隨著車輪的吱呀聲,馬車在人頭涌動的大街上不緊不慢行走。
這時,馬車突然停下。
陳嬤嬤探出頭去,疑惑的問:“怎么停下了?”
車夫回答:“前面好像是有人在喊冤。”
陳嬤嬤向前望去,只見前面寬闊的大街上圍了一圈人,隔得太冤根本看不清發生了什么。
倒是可以聽得見前面的聲音,似乎在喊“學生有冤,求長公主做主”這類的話。
有冤去找京兆尹,公主又不是來斷案的,陳嬤嬤心里這么想著,也這么對外面的說了。
又補了一句,“公主疲累,需要盡快回公主府休息?!?/p>
意思就是趕緊把那人趕走。
“且慢,”蕭翎緩緩睜開眼。
撩開車簾,看了看道:“既是求到本宮面前來了,本宮下去看看。”
蕭翎披上厚厚的狐裘,在陳嬤嬤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提起裙擺走近,護衛看到她到來,紛紛躬身讓開路。
就看到一位素衣少年跪在前面。
蕭翎走近,“你既有冤要訴,為何不去京兆府敲鼓,反而是求到了本宮面前?”
“回長公主,學生不信他們。”
聽到這話,蕭翎覺得有些意思,笑了,“你既不信他們,怎么信本宮了?”
少年抬頭朝蕭翎看去,神情堅硬吐出一個字,“賭!”
賭!
“好一個“賭”字”,此子倒是有趣!
蕭翎突然大笑起來,“今日本宮心情好,又見你十分有趣,你既求到了本宮這兒,便理了你的冤情?!?/p>
蕭翎從陳嬤嬤手中接過少年遞來的訴狀,翻看了一會兒,她面色慍怒。
“我大慶朝廷竟有此等視百姓如草芥的蛀蟲!”
蕭翎“啪”一下合上狀紙,看向他,“若你所言為真,此案本宮官定了!”
“學生謝長公主恩!”
等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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