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賀已無暇再和米月說什么,轉頭和米丘走了。米月本想也跟去瞅瞅,但是手機不合時宜的振動起來。0******8396很規矩的京城座機號,米月不由感慨,法定假日也沒遵守“法定”呀,清明節布置工作?接聽之后,人力資源的調配干事帶著加班的戾氣,態度冰冷的通知說,“米經理,公司昨天黨委會表決,由你即日前往西南公司接替華響總的工作。”
米月以為自己得了幻聽,問道,“你確定你說的是西南公司華響?文件發了?”
調配干事繼續硬邦邦的說道,“文件明天用印后就會發布。”
不待米月再問,人家已經已經掛斷電話。米月悻悻的收起手機,卻聽得周圍嘈雜的人聲七零八落的響起,米月開始捕捉不到重點。
原來米賀、米川和米丘三兄弟去蜀省茂州給米柚的婆家報喪去了,順便接米柚回來吊唁。結果到了那邊不但米柚的婆家不領情,連米柚自己都說自己和米家沒有任何關系。
米柚剛剛小產在做小月子,家里6歲的大女兒照看著4歲的小女兒,米柚一邊罵罵咧咧的詛咒黃德友,一邊指揮大女兒燒飯煮菜。看見老家不請自來的幾個哥哥,臉上盡是不耐煩。聽說養父腦溢血去世了的那一剎那,她面上一僵,但很快又露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往外攆人,“你們趕緊走吧,不走我就報警了。”
米川是三人里邊的大哥,當初米柚非要嫁給黃德友的時候,米川和滿志嬸過去送嫁妝。當初老一輩的哥兒幾個憋氣的回去之后,五十歲的米滿志就病了,年紀大了,別說殺不動豬了,從肉聯廠進貨,起早貪黑的折騰都吃不消。本來攢了些積蓄,想著再努努力,給米柚在縣城名校周邊買套學區房,即便將來米柚沒有大出息,回到老家也算有個自己的窩。沒有想到,老兩口的希冀,最終都成了泡沫。
滿志嬸帶著積蓄給米柚送嫁,一共十二萬塊錢,滿志嬸將*銀行的借記卡交給米柚的時候,叮囑道,“這是你自己的貼己錢,等孩子生下來,你也找個事情做,有點兒營生別苦著自己。”
米柚將卡丟在地上,說,“要給就給,給了就別管我怎么花。”
米川是這一輩里最老實穩重的人,都恨不得上前給米柚一巴掌。使勁兒運氣才強忍著裝作沒有聽見母女倆的談話內容。
回家的路上,滿志嬸讓米川不要將這個事兒告訴家里任何人。米川也聽話的回家誰也沒提起。哪知道,兩人高鐵都沒到家,米柚就拉黑了米家所有人的聯系方式。
后來的幾年,滿志嬸想私自打聽一下都沒有切實可行的方法,所以決定再去蜀省茂州看望米柚,有一次都準備坐高鐵再去一趟,硬生生被米丘從高鐵站攔住了。米丘當了幾年兵,回來后,在縣公安局弄了文職警察干著。
三兄弟無功而返連夜高鐵趕回家,路上商量由最小的米丘負責告訴滿志嬸這件事兒,三兄弟還串口供說好,米柚因為懷孕身體不便,所以就沒跟著回來,而黃德友在外地打工,根本就沒見著。
結果三兄弟忽略了一個母親對女兒的牽掛,以及一個女人第六感來了的時候,堪稱福爾摩斯。
因為米丘當過兵,可信度高。可能就是因為米丘當兵的正直,滿志嬸聽說米柚懷孕了,問道,“男孩、女孩?”
米丘一時詞窮,說,“女孩。”
滿志嬸問,“米柚幾個孩子了?”
米丘又回答,“3個。”
滿志嬸再問,“三個都是女孩兒?”
米丘說,“嗯。”
滿志嬸接著問道,“這是非要生兒子嗎?”
米丘回,“可能是。”
滿志嬸苦笑道,“米柚的小閨女兒多大了?”
米丘頓住了,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等滿志嬸再問米丘,米柚幾個孩子的時候,米丘在兩個和三個之間猶豫了。
滿志嬸嘆了一口氣,說道,“米柚到底是怎么說的?”
米丘見兩個哥哥都沒跟進來,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支吾著說,“米柚真的是不方便回來。”
滿志嬸看著米丘說,“米丘呀,滿志是你親叔。他都走了,你得讓他知道實情不是?”
米丘意志一松動,就將到米柚家的實情都說了。包括后來米柚的婆婆耍牌回來說,“兒媳婦一直說自己是孤兒,俺們家沒有親家。”
結果,米柚不知道是跟誰置氣,也說道,“我沒有爹媽,親的沒有,養的也沒有。”
米賀不愿意跟兩個女人掰扯,問米柚,“黃德友呢?”
米柚沒啃聲。
米柚的婆婆卻說,“我們家德友當然是去打工掙錢了。”然后蔑視的看了米柚母女三人一圈,繼續說,“不然哪來錢養活這只只會抱窩的雞。”
米柚很氣憤婆婆的話,就和她婆婆爭執起來,結果米柚的婆婆躺地上打滾撒潑,引來了街坊四鄰。
三兄弟替米柚解釋,結果米柚并不領情,讓三兄弟打哪來回哪去。
滿志嬸聽完米丘的話,悲從心頭起,于是就哭喊著沖出來,要撞棺自盡。
大家都上前去安慰滿志嬸,米月也想湊過去的時候。米滿庫聽到這邊的動靜也趕了過來,看見自己閨女沒事兒,先松了一口氣。然后才對米月說,“你先家去吧,別跟著摻和這些事兒了。”
米月剛想說,自己沒事兒。結果老父親又急匆匆的走了。米月看有兩個她不認識的也穿著孝服的女人扶著滿志嬸進屋了。就沒有再近前,想著再去靈堂的時候,就見老父親米滿庫端著一個大碗,上面還放著一個饅頭,朝著她走過來。
米月就迎了上去,米滿庫對米月說,“我去灶膛給你盛了一碗燴菜,你端回家吃。”
米賀再回來,看見老父親給妹妹端了一碗菜,說,“這可真是滿眼就你閨女,我也沒吃飯,我們哥兒仨緊趕慢趕回來的,道上連個火燒都沒吃。”
米滿庫瞪了米賀一眼,米月趕忙說,“我不餓,我早上吃飯了。你吃吧。”
米滿庫看兒子確實也是胡子拉碴的滿臉疲憊樣兒,看了看米月手上的碗,跟米賀說,“你去灶膛也去盛一碗,你跟月兒一塊兒回去。你們哥兒幾個怎么商量的,晚上輪著守靈就行了,不用都跟著守一宿。”米滿庫朝靈堂看了一眼,悲切地說,“人都走了,守著不守著也看不見了,沒什么大用。”再次看向米月,“你回去歇著,下午也不用過來了。明天早點兒過來,擺供桌就行。”
米月見老父親執意讓自己回去,也不犟。把孝服脫掉,團一起,端著碗往外走。
米賀見米月這就走了,喊道,“你等會兒我。我跟大哥說一聲,我也走。”